“啊?”少年也明显被她的反应怔住,“你该不会…从没想过娶我吧!”
她呛了两声,圈住少年的腰:“你我当初不是说好是露水情缘的吗?”
“几时说过的?”
钓月娘子多少有些心虚:“就…约定俗成。”
阿也被气着了:“谁要和你露水情缘!衣裳亵裤都被你扒了,身子给你看了摸了,初夜给你了,东西也给你砸锅卖铁造了,你跟我说露水情缘?哦,惦念京州工艺时想到我这个人脉,我千里迢迢赶来晾州,你就没有一点点动容?”
她摸摸鼻尖:“我自然感动。”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少年定定望她,当真露出那种猛虎护食的眼瞳。
钓月娘子只得耐心安抚小猫咪,在他尾巴附近揉搓,哄着:“大娘子自古以来均先立业后成家嘛,你我成婚一事马虎不得。我想着先将晾州的生意盘稳,为之后开拓京州做准备。我的生意只有在京州也站稳脚根,我才有底气八擡大轿娶你对不对?”
少年脸色缓和,随她动作哼唧几声,面上泛起潮.红:“当真?”
钓月娘子假的也说成真的,郑重地点点头:“虽然我是个粗鄙的商人,你是个讨生活的马郎,但我钓月娘子的正夫,一定会给他十里红妆的排场,让全大延的儿郎羡煞。”
那少年做出一副沉湎想象的模样,松开围堵的双臂,改为轻轻扶着她的腰肢。小猫咪亲昵地将身子埋进她的怀里蹭了许久后,他将打造好的银器摸出来,系于钓月娘子的颈间。“你喜欢蝴蝶?”
钓月娘子含糊应着,并不想展开“蝴蝶”这个话题,她第一时间擡起吊坠端详,发现少年贴心的也为饰品编织了绳结,和崔小少爷的编法是同一种,但是做工比崔小少爷的要粗糙许多。
而且,阿也貌似还偷偷改了尺寸,改成约莫两节手指的长度——这并不是她想象的大小,不过摸起来倒还算合理就是了。
钓月娘子:“有点丑。”
“还给我。”阿也作势就要来扯,被她薅住手。
女人当然知道这是他故意屈服的,钓月娘子顺着猫咪毛,半推半搡间,将那少年吻到了床榻上,取下了他的抹额。
再之后便是水到渠成的耕耘。半年未见,自是干柴烈火,道不完的情话家长。
少年在她身下喘气:“你耍刀的样子太丑,不若跟我练剑,我亲自指点你……”
钓月娘子换着不同角度,寻找最合适的点:“好啊,这样还是那样,你教教我?”……
后半段快要收尾时,被旁人打搅了。
多财自段府匆匆赶来,手里提着食盒,叩门道:“钓月娘子,小公子送来的吃食,和您赔礼道歉的。”
屋内没有回应,但有动静,多财脸红着:“小奴放门口了,娘子有空再取。”
钓月娘子须臾间的停顿令阿也很是不满,少年摩挲她的腰,在她耳间酸溜溜地道:“是谁,哪家小公子?”
女人回神:“你不认识。”
“告诉我。”
钓月娘子不语,改变力道。
少年溢出不堪的声响,仰首汲取氧气,好半晌才恢复神志,依旧紧追不放着:“神仙姐姐…你的蓝颜知己可真多……既是送给你的,我作为正房是不是也能分杯羹?”
钓月娘子看向他。
小猫咪耍性子:“我要吃,你现在就去拿给我。”
女人眨眨眼。
阿也推搡她,以一种像是在撒娇又带了点小威胁的语气道:“不然我就要去找他的麻烦,也不知道你那公子的小身板扛不扛得住我一拳。”
钓月娘子噗嗤一笑,离榻去取食盒。
里头装着的是梨花糕,被揉搓成“月亮”和“蝴蝶”的形状,细看纹路便知用了心思。
“摆盘都这么讲究,”阿也瞥一眼道,“士族出身的儿郎?”
钓月娘子哼一声:“你倒是挺懂。”
“我在镖局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连御液琼浆都喝过。”少年随手撚了块抛着玩,末了猛地一口咬上去,仿佛嚼的不是糕点,是情敌的尸首,“倒是神仙姐姐你生意在晾州做这么好,连士族小郎君都对你另眼相看。”
梨花糕的口感极为酥嫩,入口即化,缠绵悠扬,令那少年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宫廷口味啊,京城人?”
“不是。”钓月娘子也撚了块品尝,崔小少爷的手艺,她还是满意的。这糕点的用料都是时令的东西,怕是他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着了。
女人垂眸品鉴,忽的在盘碟旁边发现一张字条,白纸黑字撰写着:“遥寄相思钓明月,梨牵蝶萦盼春归。”
娟秀、孤傲、清雅,钓月娘子似乎能透过字迹的一笔一捺想象出崔锦程撰写这些时的模样。
阿也嚼着糕点,凝望女人出神的面容,眼瞳阴沉下去:“我要宰了他。明月是你,那蝴蝶就是他吧?托我打造的银饰也是为他?他到底是哪家小公子?”
她将字条随手放下,哄着少年重回床榻:“你可是正室,不应该大度一点吗?”
……
待钓月娘子收拾好后,外头已经天黑了,阿潮办事利落,按照吩咐将流民妥善分类,她亲自去审那个戴狼牙耳坠的女人。
女人一直在雪州西部生活,因为雪崩和时疫,村庄被毁,和难民一同南下逃亡。
京州城门紧闭,拒接流民,她们只好奔晾州来,听闻城东郊外有江南富豪钓月娘子的私产,平日只有工人做活,无人把守,便动了歪心,谁知会撞上逐鹿镖局的人。
念她们所求不过充饥保暖,没弄出伤亡,钓月娘子也并未报复。
眼下北方时疫,天女陛下的意思是闭京放晾,所以晾州城门敞开,接纳难民。
可这么多难民,晾州城如何能全吃下?晾州知州这些日子属实是擦碎了心。
这差事办不好容易贬谪掉脑袋,为此知州全城招贤纳士、广策群建。
钓月娘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倏然要与狼牙女人达成协作:身强力健的流民女人在作坊做活,劳动所得用来救济家中老弱病残男。
一周时日运作下来,达成平衡,作坊的产量也翻了一倍不止。事径传至知州耳朵里,知州特别嘉奖,免了钓月娘子后半年全部赋税,城中商户之家纷纷效仿,这其中包括知州底下的产业。
钓月娘子听闻后,未加表态,幸好段家那边没露半点动静。
阿也也于一周后随镖局回京,这些天他日日夜夜与钓月娘子纠缠,临走时还依依不舍:“神仙姐姐,照顾好自己,带好面巾。这时疫虽说杀不死年富力壮的成年女子,但我不忍心你遭这罪。天冷了记得添衣,天暖了也莫脱太快,你练完武功,出太多汗,可千万小心着凉……我教你的招式务必天天练啊,都是精华,保你一招制敌,还有那行军水遁的呼吸大法,有空寻个水缸扎进去捣鼓,乃行走江湖必备神技,关键时候打不过还能跑……”
钓月娘子嘴角一抽,招手赶人:“知道了知道了。”
总算送走这尊粘人大佛,她长吁一口气,连夜抽身返回段家。
一周未见,崔小少爷守在明月轩门口专程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