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医科大附院,重症监护区。
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沉甸甸地压在惨白的灯光之上。林小山在超大剂量镇静剂的强制冰封下,意识沉入无光无声的深渊,连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都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带着令人窒息的脆弱。林母趴在床边,枯槁的手死死攥着儿子冰凉的手指,布满泪痕的脸深埋在臂弯里,昏睡中依旧不时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病房里每一寸空气。
病房外,走廊尽头。
陈飞和老周如同两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石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滨投的律师函如同冰冷的枷锁,警方的“协助调查”通知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网上铺天盖地的污名化浪潮更是将他们彻底淹没。硬盘被毁,山哥濒死,舆论被操控,他们空有满腔悲愤,却像被蛛网层层裹缚的飞虫,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飞哥……”老周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带着巨大的无力感,“滨投……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山哥在里面……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两人心头。滨投的绞索,不仅套在林小山脖子上,也套在他们这些兄弟的咽喉上!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撕裂了医院死寂的夜空!数量远超之前的警车,闪烁着刺眼的红蓝光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从多个方向朝着医院重症监护区疾驰而来!尖锐的刹车声在楼下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点,密集地敲打在楼梯间!
“警察!执行公务!让开!”
冰冷、不容置疑的呵斥声在走廊炸响!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面色冷峻,动作迅捷地分开人群,目标明确地直扑林小山的病房!为首一人,正是之前在医院门口“协助调查”时见过的那位警官,此刻他脸上再无半点“例行公事”的敷衍,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执行命令的……决绝!
“你们干什么?!”陈飞目眦欲裂,一步挡在病房门前,布满血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林小山涉嫌重大金融诈骗、非法集资、危害公共安全!现依法传唤!请配合!”警官亮出盖着鲜红印章的传唤证,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钉,“让开!否则以妨碍公务论处!”
“放屁!山哥伤成这样!怎么传唤?!你们这是要他的命!”老周怒吼着,和陈飞并肩死死堵住房门!
“执行命令!带走!”警官眼神一厉,手猛地一挥!身后几名身材健硕的警察立刻上前,冰冷的警棍和手铐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推搡!怒吼!冰冷的呵斥!混乱瞬间爆发!陈飞和老周如同暴怒的困兽,用身体死死抵住房门,与警察激烈对抗!但寡不敌众,很快被强行架开!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嚓”一声,狠狠铐住了陈飞的手腕!
“山哥——!”陈飞炸雷般的嘶吼带着巨大的悲怆和绝望!
病房门被粗暴地撞开!
刺眼的白光涌入!
林母被巨大的声响惊醒,茫然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看着冲进来的警察,看着他们冰冷的目光扫向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儿子,如同看到地狱的恶鬼扑向最后的希望!
“不!不要碰我儿子!他快死了!他快死了啊!”林母爆发出凄厉的哭喊,如同护崽的母兽,猛地扑到病床上,用自己枯瘦的身体死死护住林小山!
“妨碍公务!拉开她!”警官厉声喝道!
两名女警上前,试图强行拉开林母。林母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抓着床沿,指甲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哭喊声撕心裂肺!
混乱!
巨大的混乱!
冰冷的执法与绝望的守护在狭小的病房里激烈碰撞!
仪器尖锐的警报声被淹没在哭喊和呵斥声中!
病床上……
林小山……
依旧……如同……死去……
只有……心电监护仪上……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曲线……
证明着……残存的…………生命……
角落阴影里。
“李姐”端着药盘,脸上依旧是那副职业化的关切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她的目光……极其极其……隐晦地……扫过……混乱的……现场……扫过……被……警察……死死……按住的……陈飞……和……老周……扫过……哭喊……挣扎的……林母……最后……落在……病床上……那……毫无……知觉的……林小山……身上……
她的……嘴角……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如同……毒蛇……看到了……最佳的…………噬咬……时机!
她……极其极其……自然地……从……药盘……里……再次……拿起……那支……标注着……“营养补充剂”……的……针剂……
动作……轻柔……而……隐秘……
借着……混乱……的……掩护……
如同……一道……无声的…………阴影……
悄无声息地……靠近……病床……
靠近……那……连接着……林小山……生命的…………静脉通路!
针尖……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一点……致命的…………寒芒!
“放开我娘!你们这些畜生!”走廊外,被按倒在地的陈飞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挣扎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瞥见了病房内那如同鬼魅般靠近病床的“李姐”!看到了她手中那点致命的寒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脊椎!
“小心——!那个护工——!”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却被更大的混乱淹没!
“李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针尖……距离……输液管……的……接口……只有……寸许!
她的……眼神……冰冷……而……专注……
如同……执行……最后的…………收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医生……低沉……雄浑……如同……远古……巨钟……被……无形的……巨槌……狠狠……撞响的…………嗡鸣!
毫无征兆地……
猛地……从……病房……地板……深处…………爆发出来!
瞬间……席卷……整个空间!
嗡鸣……并非……声音!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震动!
如同……地底……深处……奔涌的…………岩浆……在……咆哮!
又如同……万千……不屈的……魂灵……在……无声地……呐喊!
整栋……大楼……都……仿佛……随之…………震颤了一下!
“哐当——!”
病房内……所有……金属……器械……输液架……监护仪……甚至……警察……腰间的……手铐……警棍……
同时……发出……剧烈的…………共鸣!
嗡嗡……作响!
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唤醒!
灯光……剧烈……闪烁!
玻璃……嗡嗡……震颤!
“怎么回事?!”
“地震了?!”
混乱的现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打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动作,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拉扯林母的女警手一松,林母趁机死死抱住儿子!警察们警惕地环顾四周,握紧了手中的警械!
“李姐”……那……即将……刺入……输液管的……针尖……
在这……剧烈的……嗡鸣……和……震动中……
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