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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1/2)

第18章18

翌日清晨。

梁思站在大门前,低头在门锁上输入昨晚收到的那串开门密码,最末四位像是个日期,1224。

应该是一次性的临时密码吧?

还挺好记的,平安夜。

他这样想着,推门进去,走进一室淡蓝冷清的空气。

随着脚步声响起,原本空寂无人的豪宅,总算有了些热闹的动静。

梁思不是第一次来傅总的这个住处,但却是第一次看见它如此安静的样子。

这间房子由知名室内设计师操刀,装修风格是很符合他对傅总印象的冷色调,简约又高级,与此同时,随处可见明显带有另一个人气质的装饰和日常用品,明媚活泼。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这里融为一体,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兰先生今天不在家,所以在昨晚发来一条短信,委托他过来给清晨上门打扫的保洁开门。

玄关处放着一个富有童趣的卡通风格日历,梁思的目光扫过那里时,顺手将它翻到了下一页。

五月已经过去了。

现在是六月份的第一天。

几分钟后,八点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兰先生叫来的保洁很准时。

做事时手脚也十分麻利。

梁思坐在沙发上,看着赵阿姨戴好手套和鞋套,迅速审视了一圈屋子,然后就从最外面的玄关开始收拾。

——她拿起那本刚刚被翻到新月份的日历,毫不犹豫地塞进了保洁袋。

梁思愣了一下。

紧接着,赵阿姨又沿客厅动线收拾了一圈,把所有看上去与整体装修风格大相径庭的物件都挑了出来。

全部是兰先生的东西。

他与傅总的个人风格实在是泾渭分明,很好辨认。

在一旁督工的年轻助理渐渐坐不住了,本能地站起来,盯着那个正被一点点填满的崭新保洁袋,欲言又止。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次日常的打扫维护,像是做做卫生整理收纳之类的。

……也许是兰先生看腻了现在的陈设风格,想换一批装饰品了?

这种自我安慰在持续到他看见赵阿姨走进衣帽间,依然像丢垃圾一样把一件件衣服塞进袋子的时候,彻底失效。

梁思的心头泛开一阵隐约的不安,叫停她的动作:“等一下,你在做什么?”

赵阿姨很礼貌地应声,语气平常:“梁先生,我在收拾衣帽间,是兰先生要求的。”

那个黑色的保洁袋里装满了明显属于兰又嘉的衣服。

闻言,梁思沉默了几秒,心里模糊的不安逐渐升格成不妙的预感,斟酌着问:“兰先生让你帮他收拾……带走这些东西吗?”

但怎么会用垃圾袋来装?

赵阿姨很快摇摇头:“不是。”

梁思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她继续说:“是让我丢掉。”

“兰先生让我清空他的房间,清理掉所有他用过的东西。”

这当然是个听起来不太寻常的要求。

但赵阿姨在听到这句话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全盘应下。

毕竟富人们常常做这种心血来潮的事。

在年轻人愕然惊怔的目光中,手上拿着一件衣服正要丢进袋子的保洁阿姨问他:“梁先生,我可以继续收拾了吗?”

可下一秒,她听见一道略显仓皇的拒绝。

“不可以。”对方当机立断道,“把袋子留下,你去客厅待着,什么都不要再碰,我先打个电话。”

不妙的预感霎那间成了真。

梁思目送面露茫然的赵阿姨走出衣帽间,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中,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林姐吗?我是梁思,傅总现在在忙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口吻温和,话语却利落:“他在办公室里,三分钟后有场董事会要开,出什么事了?”

梁思深呼吸,当即加快语速道:“我在月亮湾那套房子里,兰先生不在,但让保洁过来清理走他所有的个人物品,目前只收拾了一部分,已经被我叫停……傅总知道这件事吗?”

他想,这绝对不是多余的事。

光海市,富安大厦。

林秘书挂断电话时,距离上午这场董事会的开始只剩下两分钟。

两分钟可以做什么?

至少够她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将梁思告诉她的这件事言简意赅地汇报给傅总,询问他是否允许保洁继续清理,或者说,借此确认他对兰先生这一举动的态度。

也足够让她迅速做出一个现在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最佳时机的判断,她会先让梁思去联系兰先生,试探一下对方的意图,将事情理得更清楚些,然后等到会议结束,再一并告知傅总。

因为这场董事会对目前的富安科技很重要,去年才彻底接手傅家这份产业的傅总正在全力推进一项规模庞大的长期规划,但股东内部对此存在巨大分歧,始终未能达成一致,他需要将全部精力放在这件事上,而不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分心。

林秘书有充分的,选择第二种应对方式的理由。

可与此同时,她看见办公室的门往外打开,跟着响起的是一道冷峻低沉的声音。

“去会议室。”

傅总没有等她准点去敲门通知开会,少见地主动出来。

就像昨天深夜,航班在光海机场落地后发生的事一样。

林秘书在两天前取消了这趟原定的出差行程,又在两天后的夜晚被临时喊出门,重新出发。

在京珠机场起航前,她看到的傅总就已经是心情沉郁的模样。

等飞机降落后,机上乘客纷纷打开手机,后方的客舱里一时间充斥着消息提示音、打电话的声音。

傅总的手机屏幕上同样显示出一条条在过去两小时内收到的消息,他面无表情地垂眸查看。

而在其中的某一瞬,林秘书看见对方握着手机的修长指节猛然收紧,手背处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根根浮现。

她几乎无法形容,那一刻男人的表情有多难看。

若不是机上其他乘客的状态都很正常,林秘书差点都要怀疑,是自己的手机单独漏掉了什么刚刚发生的爆炸性噩耗。

整个世界看上去一切如常。

好像只有傅总收到了那条令人色变的坏消息。

她不禁屏息静气,等待着老板开口下达命令,提前做好了通宵忙碌的心理准备。

但出人意料的是,接下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抹强烈的波动转瞬即逝,男人的神情很快恢复了正常,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

他收起了手机,没有回复任何消息,也没有做其他别的事。

机场深夜的灯光透过舷窗,落在雕刻般锐利的侧脸,模糊了那双灰绿眼眸中涌动的情绪。

唯一的异样,是他在舱门刚刚开启,空姐正微笑着向头等舱的乘客道别的时候,不待对方开口,就起身离开了。

男人一贯冷静沉稳的脚步竟有几分匆忙。

仿佛正在逃离一片会吞噬每寸呼吸的窒息深海。

然后就到了这一刻。

平日里忙到全靠秘书来提醒下一项行程的人,罕见地主动离开了办公室,提醒她该出发了。

“好的傅总,等下要用到的资料已经都准备好了。”

林秘书在起身应声的同时,越过敞开的办公室大门,瞥见大片大片反射着耀眼日光的玻璃窗。

她便想起了一周前突然到访的宋见风,想起对方推门出来时丢给屋里人的只言片语。

——“……你们俩赶紧和好,我去求他总比求你好使!”

也想起在这位好友兼合作伙伴离开后,那道难得没有坐在办公桌前继续忙碌,而是站在落地窗旁怔然失神的高大身影。

还有在那之后,走进会议室前的一瞬,对方罕见凝滞的脚步,和带着些许烦躁的,让她在会后叫梁思过来的叮嘱。

后来,梁思就成了专门负责处理跟兰先生有关的事务的生活助理。

见她抱起文件夹,傅呈钧微一颔首:“走吧。”

大楼里随之响起清脆利落的脚步声,如同在京珠市的任何一日。

唯一的区别是,从来都效率极高的秘书在这次边走边说的简报里,说的是与工作毫无关系的事。

“傅总,有件事我需要现在就向您汇报,梁思刚刚给我打来电话……”

两分钟的时间足够她将整件事言简意赅地说给傅总听,再询问老板对此的态度。

但林秘书却没能直接得到答案。

她说话时,傅呈钧的神情竟没有任何变化,冷淡漠然一如往日,像是听到一件压根与自己无关的事。

走进会议室的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

上午九点整,富安科技今年第二次董事会会议准时召开。

富安科技由傅呈钧的爷爷傅安一手创办,以机械制造起家,如今已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重工集团,这位白手起家创造了千亿财富的老人于去年年底病逝,离世前将自己手中持有的全部股份给了唯一的孙子,使得傅呈钧成为了这个庞大集团的实控人。

而傅呈钧彻底接手富安科技后要做的第一件大事,是与国资联合收购一家昔日在业内占据龙头地位,如今正深陷财务危机面临退市的金刚石企业。

金刚石,就是钻石的原身。

“……最近一次接触中,政府方面的意向很明确,他们看好富安的工业底子,以及我身后的JA集团在海外的商誉和影响力,JA是天然钻石行业巨头中唯一一个明确表示过不会涉足培育钻石领域的公司,不会和未来的富安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

会议室里回荡着年轻男人冷峻沉稳的声音。

“等收购完成,与光海市政府合作建设世界级钻石加工中心和交易中心的规划会正式提上日程,上游生产、中游加工、下游销售的全产业链集群将在光海落成,届时,无论是面向日常消费的培育钻石,还是面向高精尖行业的人造金刚石,富安都会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唯一的巨头。”

他话音刚落,下方那群年龄比他大得多的董事里,立刻有人呛声:“我不同意!要是你爷爷还在,他也一定会反对你这个主意!”

“富安这么多年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冒大风险涉足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就因为你身后那个钻石公司?它跟我们傅家根本没有关系,只跟你傅呈钧有关!你的野心实在太大!”

随着说话人相当强烈的反对态度,室内的气氛霎时紧张起来,其他董事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主座上的年轻男人面色不改,话音平淡道:“富安近两年的营收在持续下滑,是整个行业进入下行周期导致的,无法规避,与其被动等待周期复苏,求变是更可靠的出路。还是说,在你看来,混吃等死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话的中年人瞬间气得一拍桌子,“傅呈钧,富安不是你的一言堂!你去年才从安叔那里拿到股份,但我们是陪着富安一路走过来的老人,这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姓傅!”

“嗯,我知道你姓什么,傅令坤。”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该叫我一声伯伯!”

傅呈钧面露厌烦,显然已倦于这种就事不论事的无效沟通,目光直接越过傅令坤,看向在场的其他董事:“除了想要混吃等死,还有其他的反对理由吗?”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刚有人组织好了言辞开口:“董事长,我个人是比较担心收购的……”

又被自觉饱受羞辱的傅令坤粗暴打断。

“傅呈钧,你根本就是拿我们傅家这么多年的心血当儿戏!跟你妈妈一模一样!亏你还姓傅,你到底有哪一点像你爸爸?要是他还在,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撒野!可怜他那么年轻就被你们母子两个合伙逼死!”

空气在这一刻骤然冷下来,旁人一时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唯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傅令坤好似浑然不觉,仍在公司会议上拍着桌子喋喋不休那些家事。

“以前我们只知道把你当家里人看,但现在再想起来,你分明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想着要独吞富安了,让所有能威胁到你地位的人统统消失,怪不得你六亲缘薄,像你这种冷血变态的怪物,谁敢跟你亲近——”

打断他的是一道冷得像淬了冰的声音。

“不想开会就滚出去。”

主座上,那双秾丽深邃的灰绿色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所谓的长辈,周身浓郁的压迫感近乎实质。

里面涌动着令人遍体生寒的冷意。

和一阵仿佛淤积已久、被极力按捺着的汹涌怒火。

坐在一旁的林秘书便基本明白了他的态度。

无论是关于这项势在必行的商业规划,还是关于其他。

被吓了一跳的傅令坤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正要梗着脖子继续发作,已经有见势不对的其他董事冲过来拦住,好声好气地想将他劝走。

会议室里一时间乱成一片,只能先做短暂休息,稍后再继续讨论正事。

在这个闹哄哄的间隙,林秘书来到老板身旁,低声耳语:“傅总,那我让梁思和保洁都先离开。”

面色冷沉的男人依然没有说话。

他擡手按了按眉心,阖上眼睛休息的一刹那,眼中所有的情绪被尽数遮掩。

只剩白得刺目的光线在那只青筋凸显的手背上蜿蜒。

于是她走到会议室外的无人处,拿出手机拨通先前那个来电。

“小梁,付给保洁全额酬劳,让她离开,屋子保持现状,不要带走任何东西,告诉她兰先生现在很忙,你会联系兰先生处理剩下的事,别让她再擅自通知。”

“还有,尽快弄清楚兰先生去了哪里。”

直到上午十点多,兰又嘉才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空气里漂浮着刻意放轻的说话声,粒粒尘埃在金色日光中朦胧盘旋。

“等下去食堂吗?还是去外面吃?”

“外面吧,看他中午前会不会醒,醒了就一起出去吃个饭……哎,你醒了?”

说话的人下意识朝这里望来,恰好对上那双雾气弥漫的惺忪睡眼。

他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歉意:“是我们吵醒你了吗?对不起啊。”

刚刚睡醒的兰又嘉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地环视了一圈四周仍显陌生的环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这是一间四人寝室,上床下桌,收拾得尚算整洁干净,天花板上的顶灯暗着,有个男生半倚在上铺里看书,遮光床帘正被另一个走到他床边的男生拉开些许,流泻出里面明亮的灯光。

两人的长相气质风格各异,但都很端正好看,放在一般学校里,称得上是鹤立鸡群的帅哥。

他们都是京珠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大一学生。

“不是,没有吵醒我。”兰又嘉从仍有些不适应的床铺上坐起来,摇了摇头,“是我正好醒了,抱歉,我起得太晚,影响到你们了。”

昨晚提着行李走进这间寝室后,他同室友们打了招呼,简单收拾过后就上床睡觉了,但前半夜一直没能睡着。

幸好医生给他开的那堆药片里,有这种时候用得上的。

这是他第一次靠安眠药入睡。

站在床边的那个男生就笑起来:“才十点多,哪里算晚,我们俩都还没睡呢。”

头发睡得有些乱糟糟的青年顿时一脸愕然:“……你们通宵了?”

“是啊,可能是来了新室友太兴奋,没睡着。而且今天周末没课嘛,熬夜熬少了都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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