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海机场的落地窗外,暮色渐沉。
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划破云层,稳稳降落在跑道上,舷梯旁,一个修长的身影缓步而下。
男人穿着件浅灰色的亚麻衬衫,下半身是一条黑色休闲裤。他的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系,整个人透着漫不经心的优雅。
两个小时后,天色已经昏暗,星河湾宿舍区笼罩在夏夜的闷热中。
街灯在路面上投下一个个昏黄的光圈。
铜海大学的西门,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刷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学生卡,走进了校园内。
他的身量极高,几乎比周围的男生都要高出一头。
夜风拂过,微卷的发丝从帽檐下探出几缕,在脖颈处勾出慵懒的弧度。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口罩将剩余的部分也藏得严严实实,但挺拔的鼻梁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路过的人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偷偷打量这个人。
即便看不到容貌,但那优越的头身比和周身的气场,也足以让人确信,这绝对不是一个不同人。
路过的女生们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几个男生也忍不住回头张望,小声议论这是不是哪个来学校取景的明星。
树影婆娑间,男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很快消失在星河湾宿舍区的转角处。
星河湾宿舍区一号楼。
黄弘资把脸埋在课本里,书本上的油墨味让他更加心烦意乱,草稿纸上画满了各种歪歪扭扭的IS-LM曲线,像一群扭动的蚂蚁。
“贺衍,贺大学霸,贺神——”他突然仰天长叹,“为什么你是法律系的啊啊啊!为什么这学期我们一样的课程就只有只用背的公共课啊啊啊啊!”
黄弘资痛苦地哀嚎了一番,又开始埋头苦读。
贺衍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发酸的后颈。
他起身从衣柜里取出浴巾,浴室的门轻轻合上,很快,淅淅沥沥的水声传了出来。
氤氲的水汽在磨砂玻璃门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模糊了里面晃动的身影。
黄弘资大脑发胀,已经放弃了复习,正瘫在桌面上刷手机。
宿舍大门那里忽然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黄弘资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多,这个点会是谁?难道是裴屷回来了,但门又没锁,他敲门干嘛。
“来了来了!”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心里还在嘀咕是不是楼管来查寝。
黄弘资拉开门的一瞬间,呼吸猛地停滞——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脸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根本看不清脸。
但黄弘资却瞬间意识到了他是谁:“行……行水?!”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几乎变成了一声气音。
男人点了点头,自然地侧身进门。他的目光在浴室门外停留了一下,又在宿舍内环视一圈,随后坐在了贺衍的椅子上。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看着桌面上整齐叠放好的衣服,唇角的笑意忽然变大。
浴室里的水声仍在继续,贺衍显然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黄弘资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下一秒,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孟凝心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笑脸。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擡手摘下了帽子以及脸上的墨镜和口罩。那张脸漂亮得近乎锋利,整个人像是被柔焦镜头笼罩着,连发梢都泛着朦胧的光。
“你好。”他对着黄弘资弯了弯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哥哥在洗澡吗?”
黄弘资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得是贺衍,然后点了点头。
浴室的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蒸腾的水汽从里面涌出。
“黄弘资,”贺衍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我衣服忘拿了,就在桌上,递我一下。谢了。”
黄弘资正准备去拿衣服,却见行水已经起身,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那叠衣物,动作自然地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