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脸上的黑眼圈看出来的。”黑马伸长脖子,用脸蹭了蹭安徒生的脸颊,“汉斯小宝贝,我很想你。”
安徒生笑了笑。
黑马比它该死的主人可爱多了。
布莱克侯丝继续说道:“说起来,你欠我的房租钱呢?”
“什么房租?”安徒生疑惑地问道。
“我的脑子里有很多个你……被欺负的你,生气抿嘴翻白眼的你,看到金币双眼放光的你,抓头发的你,摸鼻子的你……这么多个你都赖在我脑子里,每天都在,每个你都不走。”
“汉斯,我强烈建议你在我脑子里买块地方住下来,成为永久居民,这样就可以省一大笔租金了。”
安徒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可不买房。”抠门小汉斯破天荒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金币,“给你房租,但千万别继续说那些古怪的土味情话了……”他把金币塞进了马鞍的袋子中。
“好吧,这算一个月的房租。”黑马看着他,“下个月我……”
“不住了。”安徒生摸了摸它的鬃毛,“一枚金币开始,一枚金币结束。”
他很喜欢布莱克侯丝。
但只迷雾生物有趣可爱,对他一直很友好。
不过现在的安徒生,急切需要的是和一切与石心有关的事物保持距离,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会被自己困在原地,永远无法跨出前行的那一步。
布莱克侯丝眨巴了下大大的马眼,轻声说:“那么汉斯,祝你幸福。”它再一次蹭了蹭小汉斯的脸,然后飞奔进入了附近茂密的森林中。
哎……
安徒生叹了口气。
“他,他走了吗?”拇指从安徒生的外套口袋中冒出了头。
“走了。”安徒生摸了摸花精的脑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头上还都是汗,是哪里受伤了?”
“没有没有。”花精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可疑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小汉斯的警觉。
“你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害怕布莱克侯丝?是问它借钱买裙子没还钱?”安徒生皱起了眉头,“还是干了什么坏事被它拿住了把柄?”
“借钱,是借钱!”拇指飞快地说,“你猜得完全正确没有一点儿错误,咳咳,我就是借了点儿钱,怕它突然讨债才这么害怕的,对,没错,就是这样。”
“你这样不行!不能为了好看的裙子就到处借款超前消费!”安徒生提着拇指的裙子,苦口婆心地教育了起来。
花精有些心不在焉,但一句话都没反驳。
等小汉斯终于说不动了,拇指才欲言又止地说道:“今天的布莱克侯丝可真有气势啊。”
“嗯。”安徒生喝了口水,润了下说教完毕后发干的喉咙,“毕竟是独一无二的梦魇,最近可能又跟着那个谁去办了大事,显得比之前沉稳了很多。”
安徒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似乎连说话口吻都变了。”
“啊,对啊!”拇指眼巴巴地看着他,“汉斯,你不觉得,今天的黑马和谁说话很像吗?”
安徒生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想吗?
黑马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石心了。
不过这也正常,近石者滑,布莱克侯丝变得满嘴油滑之语肯定都是从石心那里听来的。
也许,它只是有样学样,在重复石心和那位公主之间的情话。
一想到石心对着他的未婚妻说出“你在我脑子里不走要给我交房租”这样的话,安徒生感到既难过又郁闷,郁闷中还带着一丝被肉麻到了的恶心感。
他摇了摇头。
不过王子和公主之间甜甜的恋爱故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说这些了。”安徒生打了个哈切,困倦像大山般向他压来,“中午还要去市政厅一趟,和那位糖果店大叔约好了的,真困……”
他一边上楼,一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但一整夜的奔波劳累和超负荷的战斗,已经榨干了小汉斯的每一分体力和精力,他倒在床上,用残存的意念蹬掉了鞋子,接着,便沉沉地睡去了。
等他睡着以后,花精飞到了窗口。
外面并没有什么人。
只有被风吹过的树影在不断摇摆着。
“哎,真难啊。”拇指摇了摇头,“我都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他飞到了安徒生身边,洒下一把安眠药分,温柔地说道:“好好休息吧,汉斯小宝贝。”
远处的高山上,黑马布莱克侯丝正越过大片树林看着这边。
它柔顺的黑色鬃毛开始气化,变成一股股翻腾着的灰色冰冷雾气。
马鞍滑落在地。
一枚闪亮的金币同时落下,在满是尘土和杂草的地面上发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