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君眼光极好,这枚簪子既精致又好看,配色也不错,白玉与银饰的搭配堪称一绝,垂下的红色丝带又增添了一丝灵动。”
“从前,我的父亲也曾用这样的簪子为母亲簪发。”
“我想,他们感情一定很好。”
“嗯。”
长断看向引书眼底,说道:“我很喜欢这枚簪子,往后的岁岁年年,生生世世,都愿意,为书君簪发。”
半晌,阿怨抱着那顶发冠过来了,长断却摇了摇头,指着那枚簪子说两人已经选好了,风墨柏凑过去一瞧,也觉得不错,只是簪子只有一枚,如此便成了难题。
阿怨闻言,笑着打开了底下的柜子,里面有摆着一样的簪子,只是图案不同,一个是月形簪,一个是日形簪。
“这不赶巧了,当初定这对簪子时,便是用来行婚嫁之事的,瞧,盒子上面的字。”
日月可鉴,天地为证。
“寓意挺好,来,你算一下价钱。”
眼看风墨柏要掏钱,长断和引书立马准备开口,风墨柏却拦住了两人,他深深看了一眼长断,不知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竟苦笑了一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的把头偏过去。
“难道这个时候,你们还抢着跟我算账?若是……”
“罢了,小怨,来算算。”
“义父,这……您不是难为我吗?我的命都是您给的,哪敢收您的钱啊。”
“您要是不收,岂不是在打我的脸?他们俩还站在这呢。”
“我……这样吧,我收您一半的价钱,怎么样?”
风墨柏被他来回推的烦了,把准备好的两袋金子放桌上就打算离开,步怨心里慌张,急忙跟了上去,对着风墨柏哭喊。
“义父!我错了,我收,我收还不成吗?您回来,我这里还有上好的裁缝——”
长断以为他是真生气了,没曾想,他瞧见风墨柏那还未来及压下去的笑。
这老头,还真是长了颗坏心眼。
凉风吹进院子,炉子里的水声将失神的人唤醒,引书披着外衣,坐到院子里。
风墨柏慢步走来,坐在他对面,两人沉默许久,过了一会,引书向他表达了感激,风墨柏叹了口气,将箱子里的东西打开。
里面大大小小的都是些玉器,在那堆玉器中间,有一个旧了的玉环格外显眼,风墨柏盯着那枚玉环,僵硬了很久。
或许,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他把那枚玉环取了出来,递到了引书手里。
“此物太过贵重,怕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在天有灵,也希望我将此物交到你手上,好尽尽他做父亲的孝心。”
“这是…文前辈的东西?”
“不错。”
“那我便更不能收了,您与文前辈情义之深,令我十分敬佩,此物若只因我与长断的关系,而要您割舍自己的心爱之物,恕我万不能接受。”
“我明白,可是你必须收下,因为……小子,我比你更了解他。”
“前辈……”引书深吸了一口气,将玉环戴到了自己手上,“不知前辈年岁几何?”
“你是想为我过寿?”
引书被戳破了心思,一时间面上有了些绯色。
“我告诉你,我今年不过五十四岁,你们总觉得我老,模样是能骗人的,我要真这么老,还能总出去折腾吗?”
引书面带歉意的道了声“抱歉”,风墨柏往后一倒,说道:“不必放在心上,方才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长断那孩子,性格既像他父亲又像霍荆沢,古板就不说了,又多了些执拗,幸好他一头热的能做下去,不然我还真不敢选定他。”
“前辈不怕他行走江湖,出什么意外吗?”
“我和霍荆沢可不一样,大风大浪,风霜刀剑,都需得自己去闯,闯破了头,得了教训,也比永远龟缩在笼子里的鸟好得多。”风墨柏叹了口气,谈起霍荆沢,他的语气中总带了几分不知为何的恨意。
“再说,你在他身边,我又何必多虑,幸好长断信任的人是你,而不是旁的什么人,他太过愚笨,遇到不平之事便要一股脑的往里冲,有你劝着他,拦着他,是他的福气。”
“得前辈如此赞扬,晚辈自是感激,长断其实,是很会变通的人,虽然热血,做事之前也会考量许多,有时反倒是他时常劝着我,拦着我。”
“瞧瞧,你们俩真乃天赐良缘。”
风墨柏站了起来,边捂着腰边往前走。
月色从上方倾泻而下,照在风墨柏全白了的发丝上,引书的心颤了一下,那个时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也明白了他害怕的是什么。
一阵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引书侧过脑袋,不必去看,他便知道来人是谁。
“长断,答应我。”
“好。”
“你还没问是什么。”
“引书所想,不管是什么,都答应。”
“此生,你要与我一起共白头。”
长断伸手放在他的掌心上,他的指尖滚烫,引书的掌心却很冰凉,长断从他身后绕了他身前,面对着眼前之人的彷徨,他忽然觉得自己能给的很少。
如果可以,真希望他永远不彷徨。
“我答应你,此生,与你共到白头,绝不后悔。”
他半跪着,将头放在引书的腿上,静静安慰着他的不安。
长断的头发如墨一般散开,散在引书的衣裳里,引书瞧着他的模样,低头吻在了他的脖颈上。
那个瞬间,无数电流似从他身体深处穿过一般,带着疾风骤雨一般的强烈感觉,他觉得自己马上便要失去控制了。
“书君,欺负人。”
“长断,我喜欢你。”
“我知道。”
长断闭上眼睛,紧紧握着长断的手,在他的腿上蹭了几下,几片叶子落了下来,随着风飘到了两人脚下。
“引书,我也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