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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爱书(2/2)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回到了南清。

那片湖还在。

绕过熟悉的芦苇,湖水清澈,四周草木繁盛,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几乎没变。只是湖边的青石上,没有那个靠坐着的身影。

我在湖边等了三天。

直到第三个晚上,月亮很圆,把湖水照得像撒了银。我听见了脚步声,带着踉跄和酒气。

是他。

江知烨。

他比我记忆中高了很多,身形也更挺拔,只是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茫然。他拎着一坛酒,走到湖边,褪去衣物,走进水里。双腿化作银蓝色的鲨鱼尾,和当年一样,只是尾鳍上似乎多了几道不易察觉的伤痕。

他喝醉了,靠在石头上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小家伙……你到底在哪里……”

我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躲在芦苇丛里,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看着他仰头灌酒时滚动的喉结,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这么多年了,他还在找我。

我想冲出去,想告诉他我在这里,想抱住他说“哥哥,我回来了”。但我不能。父亲的眼线无处不在,我不能给他带来危险。

犹豫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费力地睁开眼。我连忙缩回芦苇丛,心脏狂跳。他的视线扫过湖面,带着醉意的模糊,最终落在我藏身的方向,却又缓缓移开,像是在看一个幻觉。

他太累了,也太痛了。

我看着他靠在石头上渐渐睡去,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鬼使神差地,我滑入水中,向他靠近。

水很凉,却比不上我此刻的心情。我靠近他,看到他锁骨处那两颗并排的深褐色小痣。我的呼吸一滞——那是当年我咬出来的牙印,他竟然用纹身的方式留了下来。

指尖轻轻碰上去,触感粗糙,是纹身特有的结痂感。他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发出模糊的呓语。我俯下身,将自己的蛇尾轻轻缠上他的鲨鱼尾。

冰凉的鳞片相贴,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了我。这是哥哥的味道,是我刻在灵魂里的印记。我闭上眼,感受着他尾鳍的轻微摆动,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血腥味,眼泪无声地滴入水中。

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后脖颈的鳞片是保护蛇族最脆弱的地方,很敏感,但也是动情的证明——身体轻颤紧绷时,蛇鳞会慢慢松动分泌出一种让人兴奋的气味。

那晚很疯狂,少年的身体承受不了成年男人的索取,我疼的直掉眼泪,鲜血滴在身下的外衫像梅花一样,可是哥哥会一遍一遍亲吻我,刺激着我紧紧缠住他。

我怕他离开我。

蛇族□□通常会交缠数十小时,可是我不能。

我不敢停留太久,怕被人发现。也怕他醒来发现这一切,恶心我所做的,甚至恨。

回到柳家,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我要自由!”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将这些年的压抑和愤怒全部爆发出来,“我不想再做什么柳家三公子,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父亲气得发抖,扬言要把我关起来。但我以死相逼,拿出藏了多年的匕首抵在脖子上。也许是我眼中的疯狂吓到了他,也许是他终于意识到无法再完全控制我,最终,他松口了。

“可以。”他说,眼神阴鸷,“但你必须留在南清,且每月须回柳家报备。”

这是软禁,但也好过囚禁在南疆。

我在南清城里开了家酒楼,取名“花月满人间”。名字俗气,却藏着我的私心——我希望这里能像当年的湖边一样,有花,有月,有他。

我开始派人留意江知烨的消息。知道他依旧在寻找,知道他成了南清人口中的“疯子少爷”,知道他常常独自一人去那片湖。

我每天都在酒楼里等他,从清晨到深夜。伙计们都觉得我这个老板很奇怪,总是望着门口发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走进来的人。

那天,阳光很好。

我躺在软榻上,几乎快要睡着了。

门外的小厮告诉我,“先生,理尚府的人来了。”

我本能的厌恶,但也只是在见到哥哥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

他似乎变了很多,但也很冷淡,他说他来查案,可我的心思全然都在他身上,我不着痕迹地想和他产生联系,也本能的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当我知道哥哥知道我叫什么的时候,我按耐不住兴奋,虽然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反应。

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手足无措地样子让我想笑。

我开始期盼他的下一次到来。

可是再一次的见面,相处并不好——他让我当替罪羊。

我那时候很生气,就失控打了他,我很难过,以至于我说了很多难听话,我的哥哥不再是那个会抱着我的人,他变了。

可即便如此,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至少,我们有了交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却以这样一种方式。

而我,也终于读懂父亲眼中那团浑浊的火焰——当他把二哥锁进爬满青苔的厢房时,当他用银链穿起大哥自杀前咬碎的毒牙时,那不是恨,是蛇类独有的占有欲在血管里蜕皮。

就像我当年摩挲着袖中那片褪鳞,鳞片边缘还留着当年他指腹的温度,这温度让我想起青石湖边他把我揣进衣襟的清晨,那时我还不懂,所谓扭曲的爱,不过是生物本能的另一种写法。

金子要锁进暗格里听它生锈的声音,而我的宝物该用什么封存?

是酒楼二楼那扇永远为他敞开的雕花木窗,还是每次争吵时故意扇在他脸上的手掌——那掌印落下的瞬间,他错愕的眼神转变到兴奋,多像当年被我咬住锁骨时的模样。

蛇类的浪漫从不需要语言,那芦苇荡里交缠的尾鳍,银蓝与翠绿在月光下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每一片鳞片的开合都是无声的宣誓:我的。

现在我常对着铜镜看自己的蛇尾,鳞片在烛火下泛着油亮的光,像父亲收藏的那些浸在酒坛里的毒蛇。

原来爱到极致是要把对方勒进自己的骨血里,就像我曾在那片湖泊用尾尖勾住他,感受他鲨鱼尾的每一次颤抖都顺着水流撞进我心脏;就像我在账本上画下他的名字,笔尖刺破宣纸的力道,多像当年他在锁骨处纹下两颗假痣时,让墨汁渗进皮肉的决心。

猎物挣扎时,蛇信子会兴奋地吞吐;伴侣想逃时,蛇尾会缠得更紧。我在“花月满人间”的后厨藏了坛酒,坛口封着他醉酒时落下的发带,酒香混着他身上的海盐味,像极了那年他威胁要把我泡酒的语气——那时我不懂,那其实是所有占有者最温柔的告白。

你看这世道多有趣:父亲用铁链锁疯了二哥,我只有一个眼神就困住了他,而他用两百年的寻找,把我锁进了他永远醒不来的梦里。

当我在深夜抚摸他留在账本上的指痕,突然明白蛇类为什么总在蜕皮——那是旧的占有欲在腐烂,新的偏执正在重生,就像我每次看见他走进店门时,尾尖在桌下不受控制的颤动,那是千万次想把他缠进怀里的本能,在锦缎长衫下发出嘶嘶的声响。

金子会在暗格里长出绿锈,而我的宝物该在怎样的容器里不朽?

或许该学父亲把大哥的毒牙穿成项链,或许该用他醉酒时染血的外衫做裹尸布,又或许,就该像现在这样,在他每次转身离开时,让蛇尾扫过他的鞋跟,留下只有我们懂的鳞粉密码——那是比任何情话都更滚烫的咒语:留下来,别想逃,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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