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胜负已分
枪声不绝于耳,陈局站起身,往沙滩上望去,厮杀的局面染着浓重的血腥气。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他按下接听,“沈昼死了吗?”
电话那头磕磕绊绊道:“没、没死成.....被他们的人救了....”
“许霁呢?”陈局压着怒气。
交代的任务没办成,男人大气不敢喘,拍了张照片过去。
照片上许霁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的衣服被血染透,地上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可他势单力薄,终归抵抗不了。
此时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本就残缺的腺体此时血肉模糊,像是被刀尖翻搅过,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胸膛没有起伏。
男人见状往他身上踢了两脚,依旧没有反应。
他放下心说:“白檀应该死了。”
“应该?”
男人头皮发紧,立马改口:“白檀死了。”
陈局说:“死了就扔海里喂鱼。”
“那...宋昭澜怎么办?”男人拿不准主意,犹豫片刻说,“他被白檀放走了,是宋景珩来接应的,医院里还有另一波人手,我们的人要冲上去吗?”
对战中的Alph息素猛然爆发,朝着各个角落横冲直撞,陈局微微侧身,往后退了几步,借着门板阻挡这股冲击力。
子弹擦着他的脸颊过去,门板打出一个窟窿。
隔着稀薄的硝烟和海雾,他对上傅司砚狠戾的双眸,黢黑的枪口对着他,扳指下摁,陈局瞳孔骤缩,慌不择路捞了一个人挡枪。
子弹穿透心脏,那人瞬间毙命,喉咙里卡着未说出口的话,眼睛睁着往下倒,温热的血涌出,溅到他脸上,整个世界血红一片。
“砰砰砰”的枪声震耳,男人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挂了电话。
按照陈局的指示,将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的许霁扔进了海里。
海浪汹涌,削瘦的身影瞬间被吞没,白色的浪花翻卷着,仿佛刚才掉入海里的身影是一场错觉。
趁现在,贴着侧壁的几人翻身上船,掏出枪对着甲板上的人偷袭扫射。
傅司砚胳膊擦伤,有道明显的血痕,脸上也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整个人仿佛从地狱走来的阎罗,肃杀之气浓重强烈。
他踩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踏上甲板。
“砰——!!”
又是一枪,躲藏在门后的人传来一阵惨叫。
从沙滩到甲板,用时不到五分钟,傅司砚已经数不清多少人死在他的枪下。
男人面目冷硬,黑眸锋利毫无温度,浑身肌肉紧绷,披着月光,踩着尚且残有温度的尸体,一步步走上前。
陈局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笑了声:“十年不见,傅总实力依旧啊。”
傅司砚杀红了眼,十年前被埋葬在雪山下的信念重新拾起,举着枪的胳膊止不住颤抖。
那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鸣。
秦桓及时赶来,为傅司砚扫清一切障碍,确保他不会腹背受敌,然后站在原地,蹙眉仰着头,默默注视。
胜负已分。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傅司砚本以为到了这一步,他会愤怒,会忍不住摧毁一切,会控制不住想杀人,可真走到这里,愤怒的底色下是疯狂的平静。
他收了枪,耐心等着人出来。
门从里面推开,陈局捂着受伤流血的胳膊,冲着他笑了笑。
“我本以为过了十年,你的实力会倒退,可没想到,是我轻敌了。”
鲜红的血从指缝流出,嘀嗒嘀嗒落在地板上,陈局突然懈气,鼓到极致的气球迎来的只有爆破。
他此刻的状态就是如此,眼中没有对死亡的畏惧,更多的是挣扎过后失败的解脱。
他草根出身,分化成beta遭受了数不清的白眼与讥讽,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好不容易得了上级的青睐,却被投资商塞进来的Alpha顶替。
不甘、愤怒、怨恨灼烧着他的血液,偶然间看见beta可以植入Alpha腺体的广告,抱着试试的心态成了别人的试验品。
好在,他赌对了。
他变成了一位高等级Alpha。
紧接着他的人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勤学苦练,时刻不敢松懈,在一众天之骄子中脱颖而出,以第一名的成绩被选为狙击手。
后来执行任务时,植入的腺体在热带地区高热感染,导致三位战友死于敌人枪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头骨被射穿的场景。
两年后,他选择退队以教官的方式留下来任教。
也是那时,见到了傅司砚。
十九岁的少年一身傲骨,不把高强度训练放在眼里,各方面的成绩都是一流,身体素质堪称恐怖,不到半月就在部队中声名鹊起。
考验通过后,理所当然进了雪狼大队,成为其中一员。
而当时的陈局,正饱受腺体排斥带来的痛苦,夜不能寐,难受时恨不得把后颈的皮肉撕穿。
他当时就在想,要是他是个3S+Alpha就好了。
所有想要的一切都会变得唾手可得。
若是他得不到,那就理应摧毁!
扭曲病态的心理迫使他伸出邪恶之手,在一群少年执行任务的前一天晚上,朝饭菜和酒里下了药。
可傅司砚实在命大。
不仅没死,还在十年后的今天,对曾经有知遇之恩的师父举起枪,想要他的命。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在十年前杀了你。”陈局扯了扯嘴角。
后颈传来阵阵剧痛,仿佛有一把锤子敲击太阳xue,比胳膊的枪伤疼了上百倍。
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累了,也活够了。
临死前还拉了几个垫背的,倒也不亏。
唯一可惜的就是宋昭澜没死。
不然他就能看到傅司砚崩溃的表情。
而不是高高在上地望着他,看蝼蚁一样,让人心里不痛快。
傅司砚眼中嫌恶明显,薄唇讥诮地挑起弧度,语气无波无澜,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杀我?你配吗?”
孤傲睥睨的上位者不为所动,瞳孔森寒恐怖,有种极致疯狂的平静,喉结滑动,“你死不足惜,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男人淡定地抽出匕首,嗜血地朝他走来,干脆利落地挑破他的手筋。
匕首上移,落在植入的腺体上。
觉察到他的意图,陈局惊恐后退,牙齿打颤,手骨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无力垂下,猩红刺目的血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