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白:“……”
方秋白面无表情;“对,阎王爷安排我来抽你一顿,脱裤子乖乖挨打吧。”
江弘景松了口气,站回方秋白身边:“还好还好,你还是我的秋白哥哥。”
方秋白屈指往他脑门上不轻不重一敲,眉眼间漫上无奈笑意:“有的时候是真想抽你一顿。”
“不可以再敲我的脑袋啦!”江弘景呲牙咧嘴地捂住额头,似真似假地正色说,“我的聪明才智被敲散了可怎么办?我这绝世天才般的头脑!”
方秋白笑着叹气推他进家门:“行了,去洗澡吧小天才。”
由于江弘景坚持要给自己留一条生路,方秋白只能接受他开着浴室门洗澡。
听到近在耳边的哼歌声,浴室里的水雾湿哒哒地扑上小腿,方秋白眼不见为净地去卧室换睡衣,拉开窗帘时无意识往楼下一看,似乎又望见那抹黑影,但他凝神去看却发现只是路灯下垃圾桶的阴影。
他一边在心里劝自己不要草木皆兵,一边又忍不住担忧——倒不是担忧自己,方秋白对自己的能力是有数的,他只是担心又会牵扯到江弘景。
这抹隐隐约约的担忧时有时无地持续了一整个短暂暑假,由江弘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骚扰短信”这枚定心丸维持镇定,他忙里抽闲地去了几次补习班接江弘景吃饭,买教辅资料之后顺路送江弘景回家。由于公交车站点离家有一段距离,他走了两次小区后门对面的那条小巷子,注意到巷内电线杆上的监控似乎是年久失修,积起一层厚重的灰,镜头也斑驳着细碎的裂纹。
难怪上次会在这里遇到丁浩辉,或者正是因为摄像头的破损,留出一片光亮照耀不进的灰暗地带。
方秋白心下琢磨一番,很快做了决定,宁肯多走十分钟也没再走过这条巷子抄捷径。
江弘景觉得自己刚从补习班里解脱了没多久就重新被关进了学校这只硕大的铁笼子,报道前的两天他哭天喊地地狂补了两天作业。
不过他没能嚎太久,因为他敬爱的母亲——姜女士只需要冷冷地抛下一句“你把作业留到最后两天才写,要是秋白知道了就不给你补习了怎么办”就可以卓有成效地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悲愤交加地停止噪音制造,只留下两行黯然清泪。
开学考的结果总体而言是让人满意的,江弘景拿到成绩就迫不及待在晚饭的时候把成绩条拿给方秋白看:“瞧瞧!瞧瞧!小弟我是不是大大的有出息、给你面上添光!以后出去,你就可以给别人说我是你的得意门生!”
方秋白不吝赞美地肯定了他的努力,紧接着提议让他搬出学校宿舍,和自己一起在校外住。
没想到一直嚷嚷着要蹭他房间住的江弘景反而主动拒绝了:“不要啦,我觉得我每周五可以和你一起住就很开心了啊。我要是和你一起,肯定会忍不住找你说很多很多很多话,你要高考了,我不想影响你。”
方秋白说没有影响,又找了几条好处劝而无果后也没有再坚持:“那好吧,那你放学就别来帮我搬作业了,路程太远浪费时间,周五来就行。”
学校在小花园事件后就紧急增派了安保的夜间巡逻人手,连校园墙都加固了半人高,而初三的作息时间调整成了周六下午放假,周日晚上返校,大部分的学生改成了两周或者一个月回一次家,江弘景也不例外,这显得格外严苛的校园管理让方秋白格外安心。
每周四的体育课成了高压之下高三学生唯一的喘息放松时间,方秋白也没有再待在教室做题,独自下楼准备在校园里散步放松,他的脚步不知不觉走向初中部,余光瞥见一个说不上多熟悉的人。
脚步猝然一顿,他拧着眉望过去,一直不近不远坠在他附近的那人也停了下来。
——是李磊。
他眉心突地一跳,直觉让他叫住了对方。
“这个时间,你们班不是刚下体育课该回教室准备上数学课吗?”方秋白自以为足够和颜悦色,殊不知自己抱臂的姿态和清冷声线在对方眼里更像冷冰冰的审问。
李磊神色怪异,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几番踌躇又没有开口。
方秋白的视线不动声色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语气不易察觉地加重:“你不会没事找我的,和江弘景有关?”
李磊还是没吭声,那眼神有警惕防备,眼底沉着一层浅薄的畏惧。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方秋白没了耐心,最后一丝客套笑意从他脸上淡漠:“江弘景在哪?”
李磊终于开口:“他现在在丁哥那儿。”
“丁浩辉?”方秋白狐疑地眯眼,“不可能,学校不会允许学生随意进出校园,更别提现在是上课期间。”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只知道他现在在清水巷,你不去就等着给他收尸吧。”李磊鼓足勇气终于将话一股脑吐出来。
他不明显地松了口气,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沉重任务,不愿意和方秋白过久周旋转身就要走,被方秋白一把扣住肩膀。他本能地用力一挣,却被方秋白顺势扣住手腕向后反剪,整个人险些以脸朝地面的姿态趴倒在地。
方秋白擒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拽,强制性将两人间的距离缩到最短,但动作在外人看起来却格外柔和,像是方秋白拉住他讨论些什么,只有李磊不寒而栗地感受着他低沉的呼吸带着冷漠和威胁沉甸甸地从他耳畔压至背脊。
方秋白随意地撩眼一瞥,冷笑出声:
“李磊,看来我还是太好说话了,让你觉得能在这里糊弄住我——江弘景今天但凡掉一根寒毛我都不会让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