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三字经真有助眠的功效，念着念着，他竟昏昏睡了过去。

亏他之前还大放厥词，说自己熬鹰也不成问题。

区区三字经，竟就把他给熬乏了。

梁昀哄睡了人，步出殿外，从不远处的水井处提上一桶水，哗啦淋了一身，才将将把身上的火灭去了些。

小家伙当真不乖。

受了伤还偏要惹火。

日后定要好好罚他。

梁昀扑灭了火，这才回到殿内。他进去时，守在殿外的小宫人仍昏昏欲睡，嘴角还挂着一道长长的涎液。

*

清晨，一缕霞光穿透云层照在青石砖上，映出淡淡的光斑。

萃华宫里的宫人渐渐苏醒。

继而是一声声惊慌的喊叫，打破了这刚刚醒转的早晨——

“来人啊，皇后娘娘晕倒了。”

殿内一阵兵荒马乱，一些丫鬟侍从忙着将皇后扶起，另一些赶着去请太医，还有的跟着旁人转，生怕被责罚。

何太医赶来的时候，皇后才悠悠醒转，看着这么多人围在她身侧，一时茫然。

看向身侧的碧瑶，方知她昨日竟在外殿晕过去了。

脑中三三两两闪过一些画面，都是和那个贱人相关的。

究竟是梦，还是那个贱人的冤魂真过来了？

皇后不觉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何太医诊过脉，斟酌再三，“皇后凤体无损，只昨日在外殿晕过去，彻夜无人发现，以至受了些寒，微臣写个方子调养一下方可。”

一旁的碧瑶听得太医如此说来，怒而转向昨日当值的丫鬟，那丫鬟慌忙跪下告罪。碧瑶福身向皇后请示后，略一擡首，后头便上来两个小宫人，将那丫鬟拖了出去。

当值不得贪睡，更不可擅自离守。

违者杖责三十，踢出萃华宫。

偏殿里，六殿下刚醒过来，便听闻皇后娘娘晕倒了，忙不叠让小宫人搀扶他走到正殿。

“母后…如、咳咳、如何了？”

他脸色尚是苍白，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皇后在内殿安歇，他一个男子，自不可冒然闯进。小宫人替他进去通禀了。

皇后听闻他醒过来，脑中闪过一张明丽的面容，手中帕子不由攥紧了几分。

“传话出去，六殿下记挂本宫，本宫甚慰。只本宫身子不适，外加六殿下才醒过来，还须将养，请安就免了，让六殿下回府上好生将养，切记要保重身体。”

碧瑶姑姑出去传话了。

宋允灏听闻此言，掩嘴轻咳了两声，“母后身子当真无碍？”

碧瑶浅笑，“劳殿下记挂，皇后近日挂心中秋宴之事，难免操劳过度。昨日气火攻心，才昏了过去，太医说将养一些时日便能好。”

“如此，儿臣便能、咳咳咳、安心了。”

碧瑶看他咳嗽得紧，忙不叠走上前来，“皇后记挂殿下，吩咐御膳房做了川贝枇杷炖汤，殿下吃了再回府上也不晚。”

“谢母后记挂，有姑姑伴在母后身侧，儿臣便能安心许多。”

这话说到了碧瑶的心坎上，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殿下说笑了，此不过是奴婢本分罢了。”

替她杀人也是你的本分么？

宋允灏心内轻笑。

回到偏殿，御膳房送上了炖好的川贝枇杷汤，两个小宫人在旁伺候着。宋允灏舀起一勺汤，只觉满鼻的枇杷香。

“这汤真香。”

宋允灏将那汤喝了个见底，才向宫门外走。临近宫门口，他腹中甚痛，便匆匆地往出恭房跑去。

“六殿下…”

“不必跟着本王，本王解决完了，自会回去。”

一直跟着他的小宫人见他急哄哄地往恭厕赶，想笑却又捂紧了嘴。

“还有，不必告知母后，免她担忧。”

宋允灏往前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叮嘱那个小宫人。

“是。”

小宫人恭敬退下了。

看着那个小宫人往萃华宫复命去了，宋允灏便安心地往出恭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