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老牛嫩草

丹桂飘香，十里相送，千等万等，中秋佳节终是到了。

宋华梨一早就在为中秋宫宴做准备。

今日她特意选了一件月白色水仙散花荷叶裙，外披一件流彩金丝云纹纱，乌发梳成单螺髻，头顶一枝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行走之间，轻纱掩映，尽显柔美娉婷之态。

临下马车前，她握紧了手中的白瓶，在心内暗暗道了一句，“不成功，便成仁。”将手中的白瓶放回到袖袋中，才一鼓作气地踏下了马车。

天边一轮红日，晚霞的余晖铺满了整个天际，赤红与金黄交相辉映，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人间团圆助兴。

“今日倒是个好天气。”宋华梨看着天边绚烂的彩霞，心情格外的舒朗。

此时天色尚早，宫宴还未开始。

她回转身去，叮嘱赶马的侍卫，“今日宫宴，本公主怕是会留在宫里，若是戌时还未见本公主出来，你自回公主府便可。”

胡培义垂头，余光瞥见身前的一角月白色衣裙，紧握了握拳，“属下会等到公主出来的。”

宋华梨眉头微蹙，“本公主说了，你只需等到戌时即可。”怕这人固执地在宫门口等下去，又言：“今日中秋之宴，本公主心情好，特许你早些回去与亲友团圆。”

漫天的霞光映照在青石砖上，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影，甚是耀人眼目。

胡培义眼眸闪了闪，似是被折射的光耀了眼，片刻，他才道：“保护公主，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卑职会等到公主出来的。”大概是怕主子恼怒，他嗫嚅了片刻，又补充道，“卑职孤身一人，并无亲友，无须回去。”

这世间的团圆一向与他无关。

即便早些回去，也不过空对着冷清的屋子，还不如在此处等着。

宋华梨不知怎的，心口忽而揪了一下。

一向娇贵的人莫名对他生出了些许同情。

虽是这般，开言时，她又换了一副神情，“你既愿意在此处等着，那便等着吧，别怪本公主没提醒你，今日宫宴，本公主大概率是要留在宫里的。”

‘留在宫里’四字，故意加重了语气，饶是再木讷的人也能听明白话中之意。

即便是等，也不过是空等罢了。

昭乐公主去远后，胡培义靠坐在马车前辕的横板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兀自出了神。

但愿公主可以得偿所愿。

他向天虔诚地许了一个愿。

心里苦涩，拿过挂在身侧的水壶，猛灌了两大口。他身为侍卫，一向纪律严明，这次却学着旁的侍卫，破例在水壶里装了酒。

*

泰乐殿内，金柱上的五爪神龙金鳞闪耀，龙头高昂，欲腾云而起，黄金五爪矫健有力，爪抓山河，无坚不摧。

丹桂的清幽伴随着美酒的醇香，自长廊飘进大殿，宫人络绎不绝，手捧玉露琼浆，珍馐美馔鱼贯而入。

文武百官依次进入大殿，欢声笑语不时从殿内传出。

宋允灏来的不早不晚，刚好是百官坐定之时。他朝坐在上首的景明帝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千秋万岁。”

坐在上首的宋禹瀚看到他来，捋了捋络腮胡子，笑言：“今日是中秋宴，不必拘束君臣之礼，快快请起。”

宋允灏起身，一小宫人引他到一位子前坐下。

这次的中秋宫宴，布局倒与往年不同，皇上的两侧安放了三个位子，左侧一个，另一侧的两个是并排的，并且都还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