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都依你

朝云从未想过，再见这个王八犊子会是这么个模样。

“呜呜，云云，你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

“云云，我、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咳咳咳”

面前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咽咽地跟他诉苦，诉着诉着，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全然没有作为一个九殿下该有的威严与气度。

朝云实在不忍直视，“九殿下，还请把眼泪擦擦吧。”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面儿。

宋泠衍听罢，讷讷的点了点头，刚要伸手去揩眼泪，又猛地缩了回来。

“我不擦。”

他手指拽紧身前人的衣衫，仰起头，“云云，你是不是想趁我抹眼泪的时候，悄悄溜走…呜呜，你能不能别走…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锁着你…你原谅我，好么…”

话音未落，眼泪又如决堤的江河，汹涌而下。

几番劝说无效，朝云彻底恼了，“闭嘴。”

“把眼泪给我擦干。”

怕他不从，又道：“若你不擦，我就真的走了。”

“别…”

“我擦、我现在就擦，”宋泠衍忙不叠匀出一只手将眼泪囫囵擦去，另一只手仍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衫，“云云，你别走…”

等擦干了眼泪，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宋泠衍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眼神一错不错，就这么静静描摹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庞。

“我…”

“你…”

看着面前的人，他心内堆有千般言语想倾吐，却又忧心自己嘴笨，怕说错话将人惹恼了，便一直眼巴巴地望着。

好半晌了。

他嘴唇咬了又张，张了又咬。

还是吭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朝云受不了这种怪异的寂静，“殿下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态度恭谨，没有一丝逾越。

宋泠衍满怀期待的脸出现了一丝龟裂。

殿下二字，如同波涛汹涌的江河，横贯在二人之间。

他讷讷地笑笑，“刚才…刚才多谢你相救。”

朝云淡淡道：“属下举手之劳罢了，殿下何须言谢。”

宋泠衍心头不是滋味，“你我年岁相仿，唤我阿衍或者令…，就唤我阿衍便好。”令炎二字，想来他不想再从他的口中听到，宋泠衍便及时收了口。

“殿下说笑了，”朝云的态度仍是一派恭谨，他缓缓道：“殿下是尊贵的王爷，属下是卑微的奴仆，属下若直呼殿下名讳，乃僭越之举，是要被杀头的。”

宋泠衍刚才喝酒的时候不觉，现下才觉得满腹的苦涩涌上喉头，苦得他眉心拧起。

他没有勉强面前人，笑笑道：“你若喜欢这样，那便依你的吧。”

“谢殿下体谅。”

此言落下，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

外头风声猎猎，屋子里燃着炭火，不时发出哔剥的声响，倒给屋子添了些生气。

“你这段时日都在逸王府里住？”宋泠衍打破了寂静。

朝云道：“属下身为六殿下的暗卫，自该尽职尽责，不得擅离职守。”

言下之意，他这段日子确实就在逸王府上。

也知道他一直在寻他。

宋泠衍讷讷地垂下头，“前番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将你锁在我的府中，也不该这么待你…”

“殿下，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朝云淡淡道：“前番之事，乃阴差阳错，如今殿下与我已桥归桥，路归路，往后亦是如此。”

“之前的事儿，”他淡淡地回头，“彼此就一笔勾销吧。”

宋泠衍对上那双沉静的眸子。

眸子圆而亮，明明生的极好，里头却平静如水，无波无澜。

想来这是最后一次这么明晃晃地看他了。

他咽下上涌的苦涩，良久，才讷讷开口道：“好…都依你的。”

话虽是如此说，眼眸却舍不得挪开半分，就这么紧紧地黏在那张淡漠的脸庞上。

朝云本以为他会像狗皮膏药一般，紧攥着他不放，不料他嗫嚅了半天，才道出了这么寥寥几个字。

不知怎的，他心头忽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不对劲儿。

他摇摇头，晃去不该有的思绪，“既然殿下没什么事，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言罢，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往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