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门口，就听背后“哇”的一声响。

宋泠衍这几日灌了许多酒，今日尤甚，胃里憋了许久，终于猛地吐了出来。

像是要将所有东西倾吐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令、殿下…”

脚比脑子先行一步到了他的跟前，“殿下，你感觉如何了？”

宋泠衍的背半弯着，一股酸涩自喉管涌出，灼烫得他难受。

擡眸看到那只僵在半空的手，他愣了一瞬，强自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我…我没事。”

满地的污秽看着碍眼，他看着身前人，摆摆手，“你、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

如此难堪的一面，他不想让心悦的人看到。

“是。”朝云收回手，讷讷地转过身去。

宋泠衍坐在桌边，摸了摸翻江倒海的胃，看着愈渐迷蒙的背影，咬咬牙，开口唤道，“朝云，你…”

朝云住了脚，静等着他的下文。

“殿下可要我唤人来？”他侧过头，余光中那个身影半弓着，似乎疼的难受。

“如果殿下需要…”他也可以留下的。

胃里的疼痛愈甚了。

宋泠衍睁着迷蒙的眸子，任由贪恋的目光黏在那个身影上。

就片刻。

他想多看这个身影片刻。

往后，就能画得更仔细些了。

罢了，他道：“你…你把外头那人喊进来吧。”

“让他来服侍本殿便好。”

因为胃里灼痛，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一字一句却还清晰可闻。

如细细密密的小针，穿透耳膜。

“殿下…”朝云觉得不可置信，“殿下让他来服侍你？！”

宋泠衍点了点愈发沉重的头，没有察觉他升高的音调，“对，你回去吧，六哥可能会用到你，这里有他服侍便、便好。”

不能再让朝云待在此处了。

哪怕是仅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不舍也只会只增不减。

他怕他会做不到，怕自己会发狂，再次将人锁起来…

可这么做只会让朝云更为憎恨他。

往后更难见一面了。

“你…赶紧走吧。”

宋泠衍咬咬牙，背转身子，再不看身后的人，慢慢腾腾地向内殿挪去。

门“吱呀”一声响了。

又“吱呀”一声合上了。

想来是人已经出去了。

宋泠衍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气。

接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朝着内殿走来，听着有些欢呼雀跃。

宋泠衍眉头拧起。

什么骚浪贱货。

胃里涌上一股灼痛，他顾不上其他，在榻上平躺了下来。

待脚步声靠近时，他冷声开口道：“本殿胃痛，你去帮本殿喊个大夫过来。”

见人不为所动，他的声音不由沉了几分，“还不快去？”

回应他的，是横在他腹部上方的手。

那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胃脘上方，又精准地摸到灼痛的地方，一下接一下地替他按揉舒缓。

饶是这样，他还是拽起那手，往外头丢了出去。

“本殿命你找大夫过来，你是耳聋了么？”

声音里的冷冽，是作为上位者不可触犯的威严。

正要擡脚惩治一番不听使唤的贱蹄子，目之所及竟是那个早该离去的人。

“云…你、你怎的还在此处？！”

朝云站在床榻前，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既然殿下不喜欢朝云替你按揉，那朝云还是出去替殿下找个大夫来吧。”

言罢，就要转过身去。

“别…”宋泠衍连忙将人拽紧，“不、不要大夫。”就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