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夜叉,缺德鬼。”
服务区常有游客下车采买,没人的时候,阿彦去试了试称,果然缺斤短两。
他越想越不放心,小奚老实又傻,现在又记不起过去的事情,要是继续把他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欺负不想把他放在这里,于是,他果断把玩伴带走,他们在那破出租屋住了一个月。
……
9月28日。
今天起床,我感觉小奚好像变年轻了一些。
我就在卫生间门口,一直盯着镜子里的他看,等他走了之后,我又照了照自己,我还是那张老脸,并没有变化,难道只是光线问题,或者是错觉。
不,绝不是!
我把玩伴叫进来,我们两人站在一起,有了明显的对比。真是怪事,我和他瞧着就不像同龄人,他瘦瘦小小的,穿着我几年前的衣服,和那时刚从工厂下岗的我一个模样。
这几年跑车,真是苍老了很多啊。
……
阿彦没站稳,碰翻了架子上的瓶子。
他记得洗发水早就用完了扔掉了,怎么会在这里?他把瓶子拿起来,挺有份量,要不是上面的标签已经褪色,只怕要被糊弄过去。
阿彦摇了一下,奇怪地看着身边的人,当面挤了一点出来,发现全是稀散的泡泡:“你加了水?”
“你不加水么?”
“是,我也加。”阿彦平时节省,也会加水用到出不来才扔,没想到小奚跟自己的习惯一样,他顿时有些错愕,把瓶子放回原位。
想想自己也是好笑,几十年没见,人家说不定保养得好,平时少有劳累,瞧着比自己年轻实在不要太合理。
他有些不好意思,推着小奚出了卫生间。
小奚绕过餐桌,从冰箱拿了两瓶酸奶当早餐,阿彦回头看了一眼,是个十几年的老牌子,小时候常喝,出乎意料的是连口味都是他最爱的味道,但因为觉得贵,平时很下不去手。
“哪儿来的?”他问。
“路上商店搞活动,免费领鸡蛋,我没要,要了两瓶酸奶。”
“你专门挑的这个味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我看到你那天在服务区的冰柜前站了好一会,最后拿上自己的保温杯,去打了不要钱的热水。”他记得阿彦端着杯子一直吹,大夏天的,还能看到噗噗直冒的热气,吹了一会他自以为冷了,喝了一口烫得舌头起泡。
阿彦被拦道的劫了车,那些人不想他报警,把车也搞坏了,扔他在路上。这单赔了钱,他没法修,只能先找了个工厂干几个月,攒点吃饭钱。
历来是没那个钱喝矿泉水的,都是拿个大保温杯,下班的时候从厂房里接免费的热水回来喝,没想到这一切被小奚看在眼里,他抖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暖流,感觉自己好像多了个亲人,有了一些方向和动力。
……
10月3日。
我要帮助自己儿时的玩伴找到家人,我会养他到他离开的那一天。
今天发了工资,为了庆祝,我买了一打啤酒和一只烧鸭。
我们两个人喝着酒,蹭楼上的电视听,楼上在放八点档合家欢,有的地方听不太清,我们就互相提醒。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收拾好桌子,把啤酒瓶摆在窗台,像战利品一样码放整齐,我当时就笑了,怎么这么不可思议,我竟和我有一样的习惯。
我也喜欢这样收集码放酒瓶。
——
倪约口干舌燥,放下剧本拿上水杯走出房间去倒水,回头却发现厨房窗户上也摆了一排瓶子,不过不是可乐易拉罐,而是货真价实的酒瓶。
他愣了一会,猛然想起自己前阵子确实贪杯,但阿姨已经很久没来过,这家里除了自己,也就只能是许盼一做的。
怎么,许盼一也有这样的习惯吗?
倪约脑子嗡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尚在剧情中。
对面客卧门咔哒一声打开,许盼一踩着拖鞋走出来,两人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面对面。
许盼一似乎还在思考,被他叫住时,整个人眼睛亮得像星星,他不忍看,怕看到心里去,偏过头问:“你为什么把酒瓶子放在这里?”
许盼一说:“你以前都是这样放的,所以我才这样放。”
倪约大惊。
许盼一不再说话,转身往玄关去。
倪约以为他要出门,一把将他拉住:“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我,我就看看门锁好了吗。”许盼一知道他误会了,回抱着他安抚:“我穿着睡衣能去哪儿,你以前赶通告的时候,不是老怕我一个人在家会出问题,每天晚上都要发一遍消息让我检查门锁门窗,我都养成习惯了,再说,这段时间虽然网上的声音小了很多,但我仍然不放心。”
“倪约,你是多怕我会受伤害?”许盼一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但现在让我心痛的人,却是你。”
倪约抽回了手,往后退,靠在酒柜前,面色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