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衍划拉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想摸根笔装装样子。他右手伸进桌肚里掏啊掏,结果因为左手不方便,动作笨拙,把几本书带得哗啦作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精准地抽走了他刚摸到的一支笔,然后“啪”地一声,一本摊开的、字迹工整的数学笔记本被推到了他面前。笔记本正好压在他那只在桌面上乱划的手上。
顾闻衍:“???”他低头一看,笔记本上是悸言刚记的课堂笔记,条理清晰,重点突出。
“抄。”悸言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他没看顾闻衍,目光依旧落在黑板上,仿佛刚才递笔记的不是他。
“抄你大爷!”顾闻衍想也不想就怼回去,声音没收住,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回头看他。他赶紧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瞪着悸言线条冷硬的侧脸,“老子自己会记!用不着你假好心!”
悸言终于侧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就你这单手狗还想写字?别把伤口崩了给我添麻烦”的无声嘲讽。他没说话,只是伸出食指,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点了点,示意他赶紧抄。
顾闻衍被他这眼神看得火冒三丈!操!看不起谁呢!他赌气似的抓起笔,用没受伤的右手,歪歪扭扭、极其费力地想在空白处写点什么证明自己。结果刚写了一个歪七扭八的“解”字,笔尖就戳破了纸,手腕也传来一阵牵扯的痛感。
“嘶……”他手一抖,笔差点掉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他手里的笔抽走了。动作快准狠,不容拒绝。
顾闻衍:“……”他猛地扭头,怒视悸言。
悸言已经转回头去看黑板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他左手拿着顾闻衍那支笔,右手却在自己的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几秒钟后,一张撕下来的小纸条被推到了顾闻衍面前。
纸条上龙飞凤舞一行字:【安静点。笔记给你抄,作业我帮你写。再乱动,把你笔全没收。】
顾闻衍看着那行霸道得不讲理的字,再看看悸言那副“老子说到做到”的冷脸,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笔记本上!他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打架不叫他!笔记强迫他抄!连笔都要没收?!悸言这混蛋是把他当三岁小孩管吗?!
他气得想当场把纸条揉成团砸悸言脸上!但眼角余光瞥见数学老师警告的目光扫过来,再看看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解”字和隐隐作痛的手腕……顾闻衍憋屈地发现,他好像……还真拿这混蛋没办法!
他狠狠磨了磨后槽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极其屈辱地、恶狠狠地抓起笔,开始在悸言的笔记纸背,仿佛那笔记本就是悸言那张欠揍的冰山脸。
旁边的悸言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快得像是错觉。他收回目光,继续认真听课,只是那只握着笔的左手,指节似乎放松了些许。
前排的陆黯煜偷偷回头瞄了一眼,看到顾闻衍一边咬牙切齿地抄笔记一边用眼刀凌迟悸言,而悸言老神在在地听课仿佛毫不在意,内心疯狂OS:卧槽!这什么老夫老妻既视感!言哥这掌控力!顾哥这炸毛样!绝配!锁死!钥匙我吞了!
顾闻衍要是知道陆黯煜在想啥,估计能把整本笔记本糊他脸上。他现在只想赶紧熬到放学,然后离旁边这座该死的冰山越远越好!至于悸言帮他打架的账?哼!等他手好了再算!此仇不报非君子!顾闻衍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同时又在悸言新推过来的一张写着解题步骤的纸条上,用力地戳了个大洞。妈的!这青梅竹马发小的日子,真他妈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