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翻出冬天戴的厚手套……靠,这大夏天的戴手套?他怕不是要被当成神经病!
最后,他破罐子破摔,直接把校服外套的袖子往下使劲扯了扯,勉强盖住半个戒指和那颗显眼的宝石。行吧,眼不见为净,只要没人特意扒拉他袖子……应该……也许……能蒙混过关?顾闻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黑着脸出门了。
一路上,他都把手揣在校服兜里,跟做贼似的。直到快到校门口,才把手拿出来,假装若无其事地插在裤兜边缘,用布料虚虚挡着。他低着头,脚步飞快,只想赶紧冲进教室,把自己埋进书堆里。
可惜,天不遂人愿。刚进校门,冤家路窄,就撞见了杵在公告栏旁边、跟个人形制冷机似的悸言。
悸言显然是在等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跟雷达似的,在顾闻衍出现的第一秒就精准锁定了。目光先是扫过他吊着的左臂,眉头习惯性地蹙了一下,随即就落到了他插在裤兜边缘、姿势别扭的右手上。
顾闻衍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住,硬着头皮想装没看见绕过去。
“手,拿出来。”悸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冷冽,直接钉住了顾闻衍的脚步。
顾闻衍后背一僵,梗着脖子:“关你屁事!老子手放哪你也要管?!”
悸言没说话,只是朝他走过来,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停在顾闻衍面前,目光沉沉地落在他那只藏在裤兜边缘的手上。
顾闻衍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右手下意识地往兜里更深的地方缩了缩,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操!这混蛋眼睛怎么这么毒?!
悸言伸出手,不是去抓他手腕,而是直接捏住了他校服外套的袖口,然后,慢条斯理地、不容抗拒地往上提了提。
顾闻衍那点可怜的布料遮挡瞬间失效!那枚造型奇特、闪着微光的“源心之戒”和蓝红宝石,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清晨的阳光下!也暴露在悸言沉静如寒潭的视线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闻衍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冲上头顶!耳朵尖儿烫得能煎鸡蛋!他猛地想抽回手,却被悸言捏着袖口的手指稳稳按住。
悸言的目光在那枚戒指上停留了几秒,眼神深得像古井,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擡起眼,看向顾闻衍那张又羞又怒、涨得通红的脸,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问:“哪来的?”
“地…地摊上买的!十块钱三个!不行啊!”顾闻衍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这借口也太他妈蠢了!十块钱能买这玩意儿?这宝石看着就不像玻璃!
悸言没拆穿他这拙劣的谎言。他松开了顾闻衍的袖口,指尖却极其自然地划过顾闻衍戴着戒指的手指边缘,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戒指的触感。那微凉的触感让顾闻衍手指都蜷缩了一下。
“摘不下来?”悸言又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顾闻衍被他这洞察一切的问法搞得破防了,炸毛道:“关你什么事!老子乐意戴着!你管得着吗?!松手!”他用力甩开悸言的手(其实悸言已经松开了),气冲冲地就往教学楼冲,尾巴因为羞愤炸得像个蓬松的鸡毛掸子,在身后一甩一甩。
悸言站在原地,看着顾闻衍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触碰过戒指的指尖。那枚戒指的触感……冰凉又温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力量感,绝不是什么地摊货。他深邃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最终归于一片沉静。他擡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顾闻衍几乎是逃命似的冲进教室,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把受伤的左手和戴着戒指的右手都死死压在课本底下,脑袋埋在臂弯里,试图装死。妈的!丢人丢大发了!被悸言当场抓包!还问“摘不下来”?!那混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正懊恼着,旁边椅子被拉开,悸言特有的那股清冽气息笼罩过来。顾闻衍身体瞬间绷紧,头埋得更深了。
“手,拿出来。”又是那该死的三个字!阴魂不散!
顾闻衍装死,不吭声。
下一秒,他压在课本底下的右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不容分说地抽了出来,连带课本都被带歪了。
“悸言!你他妈!”顾闻衍猛地擡头,异色瞳里燃烧着怒火。
悸言没理他,目光落在他右手食指的戒指上,这次看得更仔细。银链金链的缠绕方式,蓝红宝石的光泽流转,还有戒指本身散发出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奇异波动……都绝非寻常。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的指腹轻轻拂过戒指冰凉的表面,动作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就在悸言指尖触碰到戒指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一直安静如鸡的“源心之戒”,那颗蓝红宝石,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爆发出两道极其刺目的光芒!一道是极寒的冰蓝,一道是灼热的赤红!光芒交织,如同两把小剑,“唰”地一下射向近在咫尺的悸言!
“卧槽!”顾闻衍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
悸言的反应更快!在光芒爆发的刹那,他捏着顾闻衍手腕的手猛地收紧,身体已经本能地后仰!那两道光芒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射了过去,“噗噗”两声闷响,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教室里瞬间死寂!所有同学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只见悸言身后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两个焦黑的小洞!一个冒着丝丝寒气,洞口边缘凝结着冰霜!另一个则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边缘的墙皮都被烧得卷曲发黑!
“嘶……”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顾闻衍也傻了,看着自己手上那枚瞬间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戒指,再看看墙上那两个洞,脑子一片空白。操!这破戒指还会自动防御?!还他妈是无差别攻击?!差点把悸言给轰了?!
悸言缓缓坐直身体,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顾闻衍清晰地看到,他刚才捏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悸言的目光从墙上的洞移回到顾闻衍手上的戒指,最后定格在顾闻衍那张写满“卧槽这不关我事”的懵逼脸上。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冷得能掉冰渣:
“顾、闻、衍。”
“解释。”
顾闻衍:“……”解释?解释个屁啊!他自己都懵逼着呢!他看着悸言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再看看自己手上这枚惹祸的破戒指,一股巨大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破王位,谁爱坐谁坐!他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初一学生啊!顾闻衍在心里发出了悲愤的呐喊,尾巴彻底蔫了,无力地耷拉在椅子腿边。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