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他那会可不这样,就交白卷,挂一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交白卷是他李绪征。”郑辉“啪嗒文件夹放桌上,眼里直看肖玉词,大手一擡覆在他的肩膀,拍一拍,笑着说:“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教育不是死的,一成不变会滞后,时代一变,以前我们教书的那些方法都落后了,所以还得是听国家的,叫啥?”他一顿,忘了怎么说,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引进新鲜血液,得新老结合推陈出新。”
肖玉词片刻一静,话没说错,也没全对,真不能将一鼎锅全给老师背,学生不想学,高矮胖瘦都没撤,别说这些年龄大的老师,新来的也是束手无策。
去年临安有一场教师培训,培训时间挺长,两天,早九晚五,跟上班似的,全坐大讲堂听培训,手机没收,无法,玩不成,就干坐无聊,刚开始还成,能坚持,下午周围一圈坐熟之后,开始聊学生,聊高考,肖玉词听了一些,抱怨学生顽固,家长不管,又聊到新老教师更替问题上,又好又坏,新教师亦是如此,新老交替必然,但要说谁在谁之上,未必就是谁赢。
下午放学,肖玉词留最后一个走,特地等下课铃一响,把李绪征留在最后。
“有事儿啊?肖老师。”李绪征双肩挂成单肩,双手又往裤兜一插,吊儿郎当,腿抖得跟麻痹症似的。
肖玉词瞪他一眼,“站好。”
李绪征全身一抖擞,站定,跟站军姿似的,双手绷直放大腿外侧,“怎..怎么了?”声音倏然又小,往肖玉词耳边问,“杨成那傻逼二百五又来找你了?”
“不是。”双手推开他半手之距。
转眼聒噪变为平静,大部队铃响完毕蜂拥离去,仅剩二人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着。
“我看了你这次考试,还不错。”夸赞不是重点,话走偏锋,先铺垫后再交代,是习惯,“我想了一下,如果你真得考高中,假期时间荒废不得,我在临安有一套以前用过题本,还不错,到时候我给你寄到扬昌。”
虚惊一场,李绪征见他说话一顿,大气不敢出,以为宣布什么大事?就这?
“寄给我干嘛?给我也不会做。”
肖玉词咬牙,手指捏住他胳膊处的软肉,轻轻一拧,“做都没做就不会做?先知啊?怎么不预测你中考题会不会做?”
李绪征疼得嗷嗷直叫,“做做做,我做还不成?”摸了摸拧红的肉,“不过我假期不在扬昌,我妈让我去卉南,去我姨妈家,跟我哥学习,让他给我补补课。”
“这不挺好的?”
李绪征又忍不住双手插兜,也不知跟谁学的,二痞流氓似的,再夹两烟,不像学生,倒像混混,他垂低脖子,没说话。
肖玉词先是抿嘴,然后陷入沉默,有些话他说了不算,是外人,单拎着老师的身份去讲教,去劝说,不妥当,一次还成,次数一多,像大海撞冰,没化水,全“啪哒”一声,溃散了。
“应你心吧,劝不动,爱学学,不学拉到。”
肖玉词真心气不顺,心房像鼓膜,噗呲噗呲跳,仿佛能一跃龙门,得道飞升似的,李绪征其一,其二是身后的人。
“你再跟过来,我他妈打死你。”
肖玉词没说假话,他现在真能把人打死。
杨成眼睛底下挂个嘴,非要作死一路叭叭叭,从校门口跟了一路,说话痞里痞气,字字难听,差没把“咱们就搞基不搞情”挂嘴上。
真是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杨成视线一移,先看他脸,再看胸,一路向下,盯脚稍,又直直看他眼,“你见我就跑,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话昨天都说清楚了,你还跟我做什么?”
杨成往前向他靠近,“昨天我没说清,你要觉得咱们发展太快,可以先试试做朋友嘛!”
“做朋友也不必。”往后一退。
杨成快一步拦他,“怎么就不必,你得给我一个机会是吧?还没开始就一杆子把我打死。”
别说一杆子,在肖玉词心里,是给他判了刑的,无期的,出不来那种,随他使劲蹦跶,也没用。
“没机会,实话说吧,我看你就烦,咱俩也没机会,你别再来纠缠我。”
四下无人,说话也不忌讳,杨成随步一踏,越过两人之间鸿沟线,伸手拉他,一把锁住,手腕一紧,冰冷汗渍毛孔冒出,手腕通红一片,他越挣扎扭捏,越是紧扣。
“你放开我,我他妈叫人了。”
“叫啊,叫人来看看咱们俩男的搞基。”眼神盯人发麻,索性不管不顾,“反正我就一混混,没什么名声,你不一样,你是老师,正经职业,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是这种人?你觉得你在扬昌还能待?”
去他妈的,强上不行,改威逼利诱了,挺行。
肖玉词眼神冒火,鱼死网破是吧?牛逼,他不叫,他咬,趁杨成没防备,往他胳膊肘一口下去,咬狠了,口腔一股血腥,杨成嗷嗷叫,没管三七二十一,往他小腿一脚,踢挺狠,连退两步,跌坐在地,一时半会起不来。
来啊!互相伤害!
杨成捂着胳膊,疼得跺脚,“我操你妈,咬我,老子今天搞死你。”说着扑上前,扯他衣服,干什么?荒郊野岭强暴?
肖玉词手肘发力,推他,双脚双手并用,打人时不慌,这下他真慌了,搞什么?来真的?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会去告你的,我爸是教育局局长,他要是知道了,你一辈子就待牢里出不来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抖,尾字颤音带着哭腔,打他不哭,骂他不哭,可要真强的,他得哭死,得怕死,肖克怎么看他?姚晶怎么看他?曹…曹雁禾怎么看他?他是同性恋,还被人/强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脖颈皮肤一凉,亲他了?哭得更惨。
杨成没真想强他,就吓唬他,见他哭得稀里哗啦,兴趣更烈,“你跟我谈恋爱,我就放开你。”
“..呜呜..谈..”哭得气喘,“谈你妈呢?”
“我操…”
话刚出口,拳随风来,又挨一掌,力气更大,人是卧坐,往一边倒,摔进石子里,磨得脸疼,“我去你妈,又是谁啊?”猛一擡头,谁?肖玉词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