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南北温差大,在肖玉词下飞机那会儿体现得淋漓尽致,早上出门时姚晶特地叫他加了件高领衫,飞机刚降下云层他就顿感不妙,脖子连带背脊一周闷出汗,他脱了外套,内衬没法,从机场打车换了高铁,几经辗转才到的扬昌。
按他计划提前了两天,他没告诉曹雁禾,只当学点恋爱浪漫的情趣,给他个惊喜,想法是丰满的,等他抡行李大包小包下高铁那会儿,已经累瘫在座椅上,惊喜转为告知,一个电话叩过去,曹雁禾快马加鞭往卉南高铁站赶。
肖玉词临前一天,逛了趟市场,专卖干货,特产的地儿,门铺逼仄挨个儿挤,各家店面货品却摆得整齐,买卖他不熟,东西好坏仅凭肉眼去辨,挑了家离自个最近的店,老板娘卷发波浪,发福肥胖,瞧见客人进了店,笑得脸上皱子挤作一簇,肖玉词不懂选,眼珠子左右看得花,明码标价,索性就挑了些贵的,一分钱一分货,老板见他大包小包尽拿些贵货,眼睛笑眯成缝。
曹雁禾开车接到他,是在高铁站出来的公交站口,没到元宵不算过完节,人行路道的树还挂着红灯笼,卉南年味比临安稍重,禁烟火只是嘴上说说,政策性文件并为下达,只是不敢明目张胆,该有氛围一样不少。
曹雁禾见他,噙嘴笑得如沐春风,接过他左右手的东西,一一码进后备箱,转头问:“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特产。”肖玉词走到后备箱帮他规置,“给阿姨的,还有郑老师的,彭老师和谢老师那份也带了,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我不是很懂,都是人家推荐什么我买什么。”
曹雁禾眉眼看他格外温柔,“心意罢了,你要不买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哪能啊!大初几的该走的礼数还是得走。”
曹雁禾忍不住乐,手掌摩挲揉揉他的头发,转而又轻轻捏了把他的脸,嘴角噙住笑,“怎么对他们比对我都好?”
肖玉词看着他,眉眼弯弯笑,“哪有。”故意贴他颈间,轻轻说:“你不有我吗?他们又没有。”
曹雁禾揉他头,眼底全是笑意,其实想搂他亲一亲,又觉得不妥,转而换手去揉他碎发,“拿你去换钱吗?”
肖玉词看他一眼,也不恼,挑眉问他,“怎么换?论斤还是分开了卖?”
曹雁禾拎最后一箱上车,关门转头对他乐,“分开卖吧,论斤有点亏。”单一眼看去有点瘦,胳膊到腿没多少肉。
肖玉词暼他一眼,“你以为称猪肉白菜呢?”自顾拉开车副座,“还给你讨价还价。”说完坐上了车。
曹雁禾咧开了嘴笑,上了驾驶座,手指去扣安全带,吧嗒一声,擡头看他侧脸,忍不住上手轻轻捏,“开玩笑的,哪能真卖你啊?特喜欢你还来不及。”
肖玉词没理,眼睛直看前方睫毛忽闪,他性格不似轻易生气的人,曹雁禾与他相处时间不长不短,也算心知肚明,这样不像在生气倒是撒娇耍赖,曹雁禾揉了揉他头顶萃光的发丝,收了手开车回扬昌。
天由亮转了黑,车进了阴林,稍吹点风就刺骨的凉,曹雁禾怕他冷,车厢开了空调,转头看他时,已呼吸均匀靠在车座上睡着了,曹雁禾靠了边停,常萍上回去医院做检查带的花毯子还在后座,轻轻往他身上盖,看他眉头一簇收了紧,曹雁禾手指按他眉心轻轻揉了揉,兴许肌肤触碰异常敏感,从皮肉痒到心脏,肖玉词轻哼一声换了姿势,曹雁禾看了直乐。
做梦时常伴与内心恐惧与贪婪,似真似假,虚虚浮浮。梦里他与肖克又是一阵大吵,他气愤离家,又好似回到高中课堂,乔德林前面喊他,像是掐了脖子,出气不出声,再一回头,身后坐的是曹雁禾,他问他,“作业交了吗?”
“作业?什么作业?”
曹雁禾摸他脑袋,“你说呢?”
他陷入沉思,语文吗?还是数学?没等到他想明白,大脑先一步清醒,先是着眼内部场景,他还在车里,天完全黑了,身上盖了层毛绒的碎花毯子,视线再一转,看见车外抽烟的曹雁禾,冬季入夜不似夏天,温度成倍的低,他身上是件黑色羽绒服,拉链敞开了往里头使劲灌风,吹他的绒发,吹他的脸颊,他背对车窗,毫不知里面动向。
肖玉词手指弯曲敲车窗,曹雁禾听声转头,正看见防窥的玻璃车窗往下降,肖玉词撑个迷糊的眼盯他看,“怎么不叫我?”
“抽根烟。”烟头扔脚下踩灭,“回去被我妈看见又得说。”
“你怎么不进来?外面冷。”肖玉词问。
“有味儿,我在外头散散。”
“我又不嫌弃你。”肖玉词伸手招他,“赶紧进来,一会给你冻感冒了。”
曹雁禾笑嘻嘻,开门钻进了车,连带一股冷风,很快散进了暖风的空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