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就有一间草屋,怎得不去那边躲雨,在这里浇得如落汤鸡一般。”
雪生瞧着对面的人狼狈不堪的模样问道。
“这样刚好,你若是来了,看到我这样惨便不忍心对我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了。”
很少见有人将苦肉计施得毫不掩饰。
“厚脸皮。”雪生微窘了一下,语气恢复淡然,“先一起去那间草屋避避雨吧,我有话问你。”
许翊听话地点头跟在他身后。
一进茅草屋,疾风骤雨声被挡去大半。
两人将蓑衣蓑笠脱下,雪生衣衫还算干燥,许翊却在这等暴雨中等了近两个时辰,早已衣衫尽湿,水顺着脸颊不断淌下。
他也不见外,就当着雪生的面将上身衣衫一层层脱下,拧干水分。
许翊本就高挑修长、加上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分明,此时湿漉漉的绝佳身段毫不遮掩地在眼前晃,雪生不知想起些什么,微红着脸,挪开目光转身去看窗外的暴雨。
感受到许翊越来越鲜明的气息,雪生受惊般转过头,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臂拢住他。
“好冷,让我抱会儿!”许翊低头将下巴搁在雪生肩窝。
“我去生火。”雪生想挣脱他的怀抱,却激得许翊把他搂得更紧。
“不要。”
“放手,这样不合于礼。”
“什么于礼不合,再亲密之事我们都做过,只是你都忘了。”
许翊小狗般黏上,肌肤相贴,雪生脸颊蓦地滚烫起来。
不知所措间,垂下的手忽然触到许翊悬在腰间的玉佩,触感冰凉,雪生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偷听到的话。
“这,这玉佩挺好看的。”他咳嗽了下,借着抓起玉佩的动作转过身,试图隔开些理智的距离,却反而被面贴面抱紧。
许翊低头,见雪生的手握着那枚羊脂玉佩,宠溺地笑问,
“怎得又眼馋起我这块来,你自己那块的成色比我的更好。”
见雪生愣神他心道有异,伸手去摸雪生脖颈。
“峤儿,你那块玉呢?”
“我没有见过。”
许翊讶然,“我刚到南邺,赚到的第一笔钱就给你买了那块羊脂白玉的平安扣。你很喜欢,总是贴身戴着从不离身。”
他想了想,又道,
“你出战一贯都是红衣黑甲,陷于雪崩失踪时,正领兵追击锡金邦的瑞龙,为何你那个岳丈会说救下你时你衣衫褴褛,作流民装扮?”
“你的岳丈,他绝非善类!”
这大半年,雪生从未怀疑过身边的恩公与妻子。
他本就心思纯澈,为人处事并无太多杂念,更何况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峤儿,你听我一回劝,我们如此这般,试他们一试,可好?”
雪生沉吟良久。终于乖乖在他怀里点头,许翊吻了吻他的额发,终于松开手,“走,生火,烤衣服啦!”
窗户开了一隙,两人静静坐在火盆旁拎着衣服。
“裤子也湿了,怎得还一直穿着?”
“若是进来就脱得一丝.不挂,把你吓走不与我说话了,我岂不是白等了那两个时辰!”
许翊饶有兴致地瞧着雪生白皙的脸上表情陡然间精彩纷呈,不禁忍俊。
“那我现在脱下来烤一下?”
“你!你忍着罢!”雪生秀眉倒竖。
“什么都忘了,还是没忘了怎么欺负我。”
许翊笑了笑,曲起指尖,碰了碰雪生脸颊。
炭火烘烤的温度炙热,雪生面颊发烫,眼眶倏然干涩起来。
窗外雨声渐稀。
雪生不自在地站起身。
“我去山里猎些吃的来烤。岳父让我去寻得山珍野味我还一无所获。”
他穿上蓑衣,逃也似得转身出屋。
在林间飞掠搭弓射箭,他比任何时候都更迫切地希望尽快猎到猎物,好早些回到那一间生着炭火,暖煦如春的草屋中。
几个时辰过去,雪生满载而归。
既精通箭术又身负武功,如今雪生仔细想来,自己如何可能是个毫无根基、身世普通的流民。
他推门进了草屋,许翊枕着手臂侧卧在地上睡熟,脸色若微醺般绯红,身上盖着一件烘得半干的衣服。
他不禁失笑,这家伙可真是没心没肺!在这破旧不堪的茅屋兀自沉睡得酣然。
雪生忽觉这屋中气闷得紧,他擡眼,见不知何时风已将草屋的窗吹得合上,不由心中一紧,箭步上前将窗打开,又蹲下身去推许翊。
见他无甚反应,鼻息也似乎微弱,一个可怕的念头光速闪过,雪生突然心急如焚。
焦急之下,混沌记忆中乱七八糟的画面浮浮沉沉,雪生努力回忆着正确的做法。
他捏住许翊口鼻,深吸一口气,俯身将自己的唇完全覆在许翊嘴上。吹了两口气,见人毫无反应,手撑上许翊胸部正准备用力按压,只听见许翊不满地嘟囔一声,突然伸臂将雪生使劲拢进怀中。
雪生一时不防,跌进他怀里,足足愣了好几秒,见许翊还紧阖双眼,臂力却大的惊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哪里是烧炭中毒了,单纯睡得太沉,入梦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