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见想做侍女的姑娘们面前说道:“娃娃们是最有福气的,往日我在江宁府时,那些祭祀啊典礼呀,都是要娃娃们做些什么或者画些什么呢!我虽才来巫溪,但只觉得小满好似是文曲星下凡了,你们说说,谁家孩子像小满这样聪慧呢?”这一番话,说的众姑娘们、妇人们都统统点头,她们自然知道小满聪明,现下听了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之言,心里都纷纷赞同。
另一个是到处都说,把自己在东京府的所见所闻都加了上去,以至于到后来,人们再见田仁序画的那出神入化的春牛图倒觉得不如小满画的那么喜气了。
祭祀要用的其他物品也都已准备妥当,马氏和田仁序早就熬不住了,伍愉安也哄睡了小满,夜深人静,想到明日,伍愉安只觉得了无睡意,因此悄悄走到了院中。
院中海棠花开的正好,伍愉安情不自禁走了过去。刚走到海棠花前,就看到了靠坐在海棠花旁的张衡。
“你睡不着?”
“你也睡不着?”
“看来你是喜欢效仿我说话。”
“你难道不是吗?”
两人又来了如此一番对话,宛如那晚梨花树下一般。
“你做够了贤良淑德的小姐吧?”
“你也做够了满嘴仁义道德的书生吧?”
有来有往,互不相让,却洞察对方心声。
张衡将自己的衣衫下摆扯着摊好在身旁,从怀中掏出了玉壶。“山楂酒,不易上头,喝否?”
伍愉安坐了下来,她只凭着舒服,头一次丝毫不顾忌体统与体面。
“梨花汁水与凤仙花汁水放在一块,可真难清洗。”伍愉安抱怨。
张衡笑了,伸出手臂,亮出了那个粉红的“新”字,“所以我这些日子都不敢撩起袖子。”
伍愉安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水溢出也不在意,更是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而后还闻了闻,“的确没有气味。”
张衡接过了酒,也同样喝了一大口。而后又递上了一盘蒸菜,伍愉安刚坐下就闻到了蒸菜的鲜味,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筷放至蒜碟中,满足地一口全吞了下去。“这是青哥给我端来的,他性子急,等不到明日再尝了,这是今岁的头一波,一口吃下去,感觉像是把整个春日吞进肚中。”
伍愉安咽下后,侧头看着张衡的侧脸,她十分不解地问道:“惊蛰那晚是不是神仙显灵了?还是你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为何我会懂你呢?明明我们并不相熟。”
“我也想知道。”张衡悠悠说道:“从前的我不这样。”
“我是被免官的,你该听说了吧?”
伍愉安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张衡自嘲地笑了笑,看着伍愉安说道:“若是有知己,谁愿意将事情都独自埋在心底呢?你难道不想对人一吐而快吗?”
“应该是我们处境相同吧!同是天涯沦落人。”伍愉安找了个原因,却没有回答张衡的问话。
两人不再言语,也不再饮酒,默默看了会月色,而后各回了屋中去。
伍愉安还没做好将自己的不堪与伤疤揭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