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才渐渐停歇。雨后的巫溪村显得格外清新和宁静,仿佛被雨水冲刷过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草木香。百姓们纷纷回到家中,抖落身上的水珠,开始准备晚饭和明天的劳作。
这一日,家家户户的灶台上都飘起了野菜特有的清香。巫溪人都知道,雨后的野菜最为鲜嫩可口,是难得的美味。他们纷纷到田间地头采摘新鲜的野菜,准备做一道传统美食——苦菜黄鸡羹。
只见村西头的田老妪熟练地将采摘回来的苦菜洗净切碎,放入锅中加水煮沸。待苦菜煮烂后,她用细纱布将菜汁滤出,留下碧绿的菜汁备用。另一边,她的孙子田三正在处理一只黄鸡。农户人一年也就节庆日子才能吃得上鸡肉。田三自然仔细,他将鸡肉切成小块,用姜蒜腌制入味。
待锅中水热,田老妪将鸡肉块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盐和料酒,小火慢炖。鸡肉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与苦菜的清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炖煮的过程中,田老妪不时地撇去浮沫,确保汤清味醇。
待鸡肉炖得软烂入味,田老妪将之前滤出的苦菜汁倒入锅中,搅拌均匀。瞬间,锅中的汤汁变得翠绿诱人,散发着独特的香气。最后,她撒上一把切碎的葱花,为这道美食增添了一抹亮色。
苦菜黄鸡羹终于做好了。田老妪盛出一碗,轻轻吹了吹热气,递给一旁的孙子。田三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赞不绝口:“祖母,这苦菜黄鸡羹真是极鲜!”
就是这鲜味,令人们一年又一年地苦苦劳作。
田仁序则站在村口,望着那片被雨水滋润过的田野,心中充满了期待。
伍愉安站在檐下,听着众人说着祭祀与神明显灵,她一改平日里端庄的笑容,嘴角浮现了冷笑。
她才不相信什么神明,若是真有神明,为何让世人百般受苦?为何让好人不长命?
“姑娘,长右山上杜鹃花、石榴花和木香花开的正好,我陪姑娘去赏花?”凤妹突然开口询问。
“这天儿都黑了,还刚下过雨,现下去山上赏什么花?弄一身泥巴才是。”九娘子不等伍愉安回答,便否了凤妹的提议。
看着凤妹期许的眼神,伍愉安却点头答应了。一芷和二福等人也要去,凤妹却拦住了他们,只挑着灯笼,独自带着伍愉安趁着夜色上了长右山。
随着夜幕的降临,伍愉安与凤妹踏上了前往长右山的路。夜色如墨,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乃是满天繁星,它们犹如颗颗明珠缀于夜幕之上,闪烁着幽深而神秘的光辉。
微风轻拂,带来了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夹杂着杜鹃花、石榴花和木香花的淡淡香气,这香气在夜色中愈发显得沁人心脾。凤妹提着灯笼,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为她们照亮前行的路。
她们沿着山间小径拾级而上,两旁的树木在夜色中显得影影绰绰,仿佛是守护长右山的神灵。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打破了夜的寂静,使得这夜色更添了几分生机。
随着她们不断攀登,长右山的景色逐渐展现在眼前。杜鹃花如火般绽放,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妖娆;石榴花则像是点缀在绿叶中的红宝石,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木香花则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这些花朵在灯笼的映照下,更显得娇艳动人。
山顶之上,一片开阔的草地映入眼帘。草地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仿佛铺着一层薄纱。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幅水墨画,让人流连忘返。
伍愉安站在山顶,感受着微风拂面,听着虫鸣鸟叫,看着眼前的美景,看着漫山遍野盛开的花朵,心中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一直紧扣着的心结陡然松开了。这几日,那些流言蜚语,她并非全然不知晓。
她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是从何而起,但心中苦闷烦多。她不是一击就倒之人,在后宅院中长大的伍愉安早就练就了无论如何都不放弃的意志,所以,一开始,她不愿意离开江宁府。当然,她不愿意离开更多是为了阿娘,她不想阿娘为了自己而牺牲。可阿娘还是将她送走了,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她在巫溪的安稳生活。可阿娘不知道的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安稳生活。要过得安稳,须得身经百战。
“姑娘,衡哥来了。”
这便是凤妹的用意了。伍愉安转过身去,看着张衡披着银白月色而来,宛如神祗。凤妹和田青隐在了暗夜之中,此时周遭山峦中只有天,只有地,只有她,只有他。
张衡走到了伍愉安身前,他一只手负于身后,正要开口说时,伍愉安却也一同开口。
“娶我罢”
“嫁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