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林天，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推我？——为什么都只欺负我！！”这声哭泣的嘶吼从微微弱到歇斯底里。

林天眼前如同光影一闪，底下踩着的是学校最高的一栋大楼。夜黑风高，树梢被一阵风乱刮了一边，天台里的唯一一盏明灯晃了晃忽闪忽闪的。

林天甩了甩脑袋，擡头。眼前人让他猛的一惊。

苏卿卿？

不，……不是。

站在天台边上的人在月光底下，白裙、长黑发，看不清面容。“…滴！…滴！！……滴！”她手臂上还流下一条血痕，顺着手臂到指尖一滴一滴得滴落在天台边上滴成一片小血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想要我死？！！！”她头猛的一擡，面色惨白像是扑了好几层厚厚的白面粉；瞪目欲裂看着林天。瞳孔却不同活人是白的，眼眶里有红色液体往外流在脸上流下两条血痕，像是摸了白色脂粉的双唇大张咆哮出一句话。

面前的景色如老式经常卡顿黑白电影忽闪忽闪的，她的头发在并肩短发和长发中来回变换，白裙飘扬一下闪成了当年的校服。

林天：“……”

站在天台边上的人一闪身，瞪大白色的瞳孔突然诡异的放大在林天眼睛5厘米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她头发齐肩，穿着学校的校服离林天非常近甚至挨在了一起。

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森冷的气息。

“是。”林天眼睛都不眨一下，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呵，呵哈哈哈……”她突然诡异的咯咯笑，表情变得非常扭曲和狰狞，退后了两步，身体笑到抽搐。

林天：“……”

“……不，不是你。”她笑停了，眼神一瞬变狠，沾了血的惨白双手一把抓起他的领口，发狠的看着他。

“你们该死！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你们都不去死！！该死是你们！！凭什么害死我！！！”

林天：“……”

面前的人年龄不大，她却单手拎着林天领子往天台边上走，抓着他的领子，送他出天台边上，

林天表现的非常平静好像在面对…一件寻常事，任她摆布。

“从这掉下去的人是你才对！”她手一松。林天的身体就迅速有坠落感，风声在耳边呼呼响，直至重重摔在地面，听见‘砰’的一声。

他全身上下无痛感，脑袋里疯狂往外冒血。

他甚至…有些犯困。

站在高处的女孩俯视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累得眨了一下眼，上面的人就变了，变成了……谢邹喻。

躺在血泊里的林天终于变得不平静了，他擡了擡手。

不，不能是他。

是谁都不能……是他。

剧情还是如此的熟悉，人从高楼上坠了下来。

“……”

“！！！”林天从床上猛坐了起来，大喘着气，额头上蒙着一层汗。

寝室里还黑乎乎一片，呼吸声连连，外面的淡淡的月光照进了寝室地面上泛起了银光。

林天：“……”又是这个梦。

这么多年了，这个梦居然又重启了。

好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因为苏卿卿那件事吗？他晃了晃脑袋，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三点多钟。

一个梦下来，他已经完全没了困意。他躺回被窝，两眼睁着，眼神有些空洞。

他还记得，记得那天的场景，那个女生坠楼时看着他释然和解放般的表情。那一刻他有些恍惚，他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她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从那个地方跳下去，只是，只是他刚好，刚好多此一举害了人家？

！

第二天林天比谁都起得晚，眼下发青，起来时面容上就有些肉眼可见的憔悴，还连续打哈欠。

蓝泯收拾着书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天哥，你没睡好吗？”

林天磕着睡，迷糊的点了点头。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拿上了一包苏卿卿送来的一箱零食里的面包跟着蓝泯去上课。

到了教室林天放下书倒头就睡。

耳朵里塞了耳机，里面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脑袋藏在臂弯里，带着帽子。斜对着他的人就算认真仔细想看他的面貌也看不见林天阴沉的侧脸，口罩和拉得低的帽子完全遮住了他的整张脸。

蓝泯听着课，时不时会扭头看一眼天哥，总觉得像以前一样，上课天天给他放风，生怕被老师发现林天在睡觉。

虽然大学里教授们几乎不怎么管上课睡不睡觉，但是还是会给他像以前一样放着风。

上着课，不知什么时候教室外面下起了毛絮雨，飘飘然然的。天色也阴沉沉的，教室的大窗户上打上了一点一点的雨滴，啪嗒啪嗒声也盖过了教室教授的讲课声。

蓝泯心想，完了，他们没带伞。

下了课，教授拿上自己专门装书的袋子和保温杯徒步走出了教室，陆陆续续大家都走了。蓝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才去摇的林天。

他和林天走出教室到教学楼底下时外面的雨下得大了。

林天想着回不去，还困着，就倚在墙上瞌睡，蓝泯抱着书也只能静静地等着这场雨停。

他垂着头，脚尖轻轻地划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