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林天裹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敞开了腿,坐在篮球场边上,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进入了他和谢邹喻的聊天框,手里哐哐打着字,删删减减地,话一直没发出去。
‘怎么了?一句话这么久都还没编辑好?都五分钟过去了?!’还是谢邹喻先发来了信息。
林天看着谢邹喻最新发来地信息,撇了撇嘴,但,在看见谢邹喻的信息跳出来的那一瞬,内心还是会忍不住很开心。
很长很长的一句话,被换成了一句:‘我想你了,超级想!!’
吃了那些药,他感觉头晕,很累感觉,真想谢邹喻现在就在他身边。
靠着他肯定就舒服了。
那瓶药还是谢邹喻让他带着的,他发病的时候就突然想起了他的话:“如果感觉身体和心理不舒服就马上吃下这些药——”本来谢邹喻想拉他去医院的,但是林天不肯去。
谢邹喻想让他长期吃药,他也是不肯,最后就带了这些药。
谢邹喻:‘那我去接你回家?’
林天:‘可别!!我明天还有课!’
林天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很弯,连肩膀都在耸动。
坐在林天旁边的蓝泯,转头就看见了林天因为笑而眯着的弯眼,他虚的拍了拍胸脯,呼出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林天就笑不出来了。
他感觉头特别晕,浑身没劲儿,屏幕上点着的手犹如千斤重,整个人晕头转向的。
脑中一直闪过林天最不想想起的回忆,刚刚的应激反应又有点上来,他们说的话,他们的脸都一张张的闪过林天的脑中,他脑袋呲呲呲的响,他们话语就像恶魔呼出死气,当年的画面就像白花帧数一样闪来闪去,像过山车。
头,好痛——
连视线都有点模糊,他晃了晃脑袋。
——好难受!
他赶忙拍了拍身边的蓝泯,两眼一黑,身体马上就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动不了了,耳边还嗡嗡地好吵。
好吵!
他还感受到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邹,喻的,信息——
他发的什么啊??
——对了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儿?
等林天再次睁眼,眼前就是白花花的一片,他眼前从模糊到清晰,他多眨了几次眼,看见了他头顶的药水。
他挣扎着想动动身体,却被打开门的声音给打断了。
他看清来人,——谢邹喻上身只穿了一件毛衣,下身穿的是他很少穿的休闲裤,手里端着刚接来热水出现在门口。
谢邹喻见林天醒了过来,激动地立马走了过来,手里放下纸杯,直按了按床头的按钮。
“....邹——”林天想叫他,却发现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嗓子也像刀片刮过一样,疼的很。
谢邹喻看着林天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的模样,想帮他拉上点被子的手顿了顿,呼吸促了促,闭了闭眼。
声音很哑,带着颤抖:“是蓝泯打电话给我的,他们你也不用担心,都回去了。”
闻言,林天松了一口气。
林天插着呼吸管,眯眼看见谢邹喻的眼尾有些猩红,他艰难擡起手轻轻地触碰到他的手背。
没事——!!别担心!
谢邹喻愣了愣,反手握住他的手。
紧紧地握着,很久很久很久都不曾松懈一下。
病号房的窗户大开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声,京城热闹的早市,林天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道。
他病房的窗外,鸟叫鸣声破空,外面热烈的阳光穿过大云,透过绿茂枝丫的缝隙斑驳点点撒在窗口。
这种宁静没一会儿就被一阵匆忙地脚步给打破了,白大褂医生、护士;一涌而入林天所在的病房。
林天侧头看着面前的来人,盯着他们身上的衣服,眼神自动模糊了他们的脸,听着他们讲着一堆话。
这种感觉就像在审问他一样,...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盯着他们的眼睛睁大,胸口起伏巨大,手颤抖着握着拳头。
谢邹喻在和医生说话,但是手始终没放开林天,他比仪器还先感受他林天的变化。
顿一下,迅速转头去安抚林天。
安静地病房,各项机器的‘嘀嘟——’声,没有任何征兆的响起,就像晴天出现的霹雳雷。
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吓了一跳,只有谢邹喻一直摸着林天的额头,安抚着他的情绪。
抓着他的手,在他耳边一直快速地低语:“别怕别怕,我在这呢我在这呢,乖,乖!”就像他现在如此焦急般的心。
医生想给林天的身体检查,护士这边也开始准备好镇定剂。
察觉到他们的举动,林天在床上奋力表示反抗,眼神求助谢邹喻,害怕地连连对着医生的那双手后退。
病房内,机器激烈的鸣声就好像林天此刻的心跳的大反抗。
但是,医生的那只手压根没碰到林天就被身后谢邹喻猛地给抓住了。
医生不解地擡头看向谢邹喻,谢邹喻冰冷到能刮人的眼神盯着他,低沉喝道:“出去!”
“——都出去!!”谢邹喻一声命令道。
全场的医生护士都被他这温怒的模样给吓到了,连忙说着:是是是。
然后低头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谢邹喻还安抚着林天的情绪,医生们走了,林天的情绪就镇定下来了很多,渐渐地林天的心电监护仪报警声音就停下来了,显示的指标也恢复了正常。
谢邹喻坐在床边大手拍着林天慢慢的闭上了眼,看得出来刚刚那一闹,林天已经耗费掉了很多体力。
等到谢邹喻手很累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吊着的心才算落下来。
他看到林天嘴唇很干燥就拿棉签沾水给他湿润湿润,然后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地出门了。
出门就看见那些医生护士,刚巡完房和他撞上了。
林天的主治医生想问林天的状况,谢邹喻也和医生说了说。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林天很排斥治疗,医生都没法靠近他,如果采用强制措施只会逼疯林天。
谢邹喻出来后,情绪一直很低落。
他从来都不知道,林天会这样。
“谢先生,林天他以前心理上一定受过很严重的创伤,而且这创伤很有可能和医院有关系,导致他对医生、护士有着强烈的戒备感,如果不搞清楚,或者他自己说出来,这对治疗有很大的阻碍。”
谢邹喻扶着墙,坐下在医院冰冷的长廊椅上,低垂着脑袋,手肘撑着大腿上,暗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我怕他受伤...”他已经很难受了,为什么还要再难受一次。
不可以,不可以再让他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地摇了摇头,半垂着眼皮,艰难的开口道:“我不问。”
“你们也不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