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
不,他偏要想起来。
楚长夜固然不可信。他满嘴疯言疯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到他面前发癫,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颜云汐没反驳。
也就是说,楚长夜说的是真的。
他曾经真的跟妄言、他们的城主、这片空间中已死的主神有过一段。
但他为什么不记得了?
虽然没有这一块的记忆,但心中流淌的情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颜时聿。
是的。
你爱妄言。
可恶!
颜时聿伸出,死死按住他的太阳xue。
为什么他一想要回忆妄言的事情,头就会痛的更厉害。
放弃吧。
放弃吧。
放弃吧放弃吧。
空旷却浓郁的黑暗中,那一道道呓语再次响起。
黑暗宛如实质,凝成一双双手,将要将他想回拉去。
颜时聿闭了闭眼,再次用尽全身力气,肌肉紧绷到极致,近乎于颤抖,才艰难地将那重似千钧的黑暗从他身上撕扯下来。
不。
他必须想起他的过去。
他只有彻底弄清楚过去的自己究竟有过什么故事、究竟产生过什么样的感情,才可以坦然面对应逐星。
应逐星不允许虚假和轻浮的爱意,他也同样。
他不能轻易将爱宣之于口、不能任性地开始一段感情,这是对应逐星的不负责,他需要担得起自己曾经所作所为的责任。
他需要彻底回忆起过去,才可以等应逐星出副本后,站在人的面前,张开双臂,询问是否可以获得一个拥抱。
身后的黑暗仿佛泥沼,黑漆漆拉扯着他的步伐,阻止他前进。
颜时聿每踏出一步,脸色便会苍白一分,他死死咬着牙,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而下森*晚*整*理。
被撕扯而开的黑暗猛地绷直,化成锋利的刀,扎进他的头脑里。
一寸一寸,疯狂肆虐。
他额角隐隐有冷汗流淌而下,混着毛细血管中因过分的紧绷而渗出的朦胧血雾,模糊成一片狼藉。
不能放弃。
颜时聿猛地向前迈出一步,忽然,周身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褪去,那道模糊的白光骤然清晰。
那是一个身披纯白色衣袍的背影。
明亮的、纯净的白色衣襟无风自动,就好像整个世界的能量全部簇拥着他。
妄言。
颜时聿的脑中一瞬间浮现出这个名字。
他心中忽然一酸,巨大的悲伤和喜悦忽然摄住了他。
颜时聿轻轻伸手,好像虔诚的信徒一般,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那神明的衣摆。
纯白色的身影一动,回过身来。
遮住整张面容的白色兜帽随着这个动作从头上垂落下来,像新雪,纷纷而下,又宛如雪白的绸缎,落在肩膀上,露出了属于妄言的真实面容。
青年面容清隽,面部的线条干净流畅,精致的五官如同天工雕纂,漂亮极了也完美极了,就像一幅得天独厚的画卷。
这面容,颜时聿不能再熟悉了。
这就是那令他心跳加速的人。
是......
应逐星。
从过去到现在,只有应逐星。
原来不是他同时爱上两个,而是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无论他失忆与否,无论他如何忘记他们的曾经,无论过了多少年。
——当我再次遇见你,我灵魂的选择依旧是你。
我只会爱你。
一个。
唯一一个。
颜时聿缱绻的目光轻柔落向面前的人,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擡起,情不自禁地想要抚上他的面颊。
应逐星向后退却一步,避开了他亲昵的举动。
颜时聿不解地望过去。
过去应逐星的头发却是一片如同月光和新雪的白色,雪白的发丝自然垂落,遮住眉梢,再向下,是缓缓睁开的双眼。
应逐星那双眼睛和现在的依旧一模一样,干净、澄澈、黑白分明。
只是那眼神中无悲无喜,盛满了属于至高权柄者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