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姨妈叫位暖暖来劝劝他,位暖暖刚过来的时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坐到榆树下挂着的秋千上。
秋千有两个,他们一人一个刚刚好。
是位暖暖先开的口:“做什么吵架?”
乐温榆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秋千上看着位暖暖一上一下的荡秋千。
许是被秋千晃花了眼,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口,这一开口就收不住,把从小到大的苦水全都倒了个干净。
“说完了?口渴吧,等着我给你拿水喝。”位暖暖在乐温榆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停住了晃动的秋千,安静的听人说话。
乐温榆回头看了眼走回去的人,心里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后悔: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刚见面的人说那么多。
位暖暖抓住小幅度摇晃的秋千绳子,把一个黑色的保温杯递到了乐温榆手里,“喝吧,杯子是新的,还没来得及用。”
乐温榆没做他想打开杯子猛灌了一口,喝进嘴里才发现那水苦涩的要命,但是又不好当着人面吐出来。
愣是咽了下去。
位暖暖看着皱着脸的人,轻笑了声:“苦吧?苦就对了,人呐,活来活去,最后还不是一捧灰,该往哪撒往哪撒,所以开心最重要。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路最后是你走的,你爸妈也就只能看着。”
“所以……”位暖暖看了眼看着她发愣的人,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保温杯,使劲推了推乐温榆坐着的秋千,“大胆走吧!”
那一下顺着风,秋千荡的很高,接了一怀青黄不接的榆树叶。
乐温榆的手紧紧握着秋千扶手,心脏紧缩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的跳动给全身泵血,仰头的一瞬间他透过榆树的枝桠看见了天。
秋千受力荡到最高点下落的时候他看见了跟他擦肩而过的位暖暖。
一交一错之间,位暖暖转头跟他说话,笑的很开怀:“所以走不走?”
“走!”乐温榆看着位暖暖落下去,在他荡到高处的时候回头看了天,有些释怀的大声说了句:“当然走!”
随后就是两道夹杂在一起的笑声。
……
“是嘛,那那个人可真够没良心的。”位暖暖笑着说,看了眼有些发愣的人,“怎么还总是发愣?我还以为你学了这些年心理学,这个坏毛病会改,怎么看着更严重了?”
乐温榆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空掉的茶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有那么容易改。”
“这句俗语哪有这么用的?”位暖暖有点被他这句话逗到了,整个人有些哭笑不得。
“有啊,我是这么用的。”乐温榆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换了个话题:“你把工作辞了?”
他来这里前还特意去了一趟位暖暖授课的公立高中,结果那里的人跟他说位暖暖几个月前就辞职了。
“是,七月底的时候辞的,那个时候刚好放暑假,学校也好找新老师顶我的位置。”位暖暖说完放下手里的杯子,擡了擡手,“打住,别问为什么。”
“我十一月底要搬去苏州,所以就把这边的工作辞了,你下回找我去苏州吧,那是个好地方。”
“还有就是,我把工作辞了的事情先别跟我妈说,我妈还不知道。”
“行。”乐温榆也不去多问什么,想要离开但是又不想离开,最后一直呆到了下午五点才告别。
车子开出弯弯绕绕的乡间小路跑上平坦宽阔的国道,一直开到龙凤城,乐温榆才抽出一点被自己麻痹的思维。
把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熄了火在昏暗的灯光里坐了一会。
期间喝掉了那杯早已冰冷的豆浆。
刚提着被他捏扁的豆浆杯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乐温榆本来不打算接,但是在看见上面显示的联系人的时候还是接了起来。
“见到人了?”带着些许疲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见到了。”乐温榆说着,找到垃圾桶把手里的垃圾丢进去,“结合您先前所说的一些症状来看的话像是抑郁症伴随着焦虑症并发……”
“接触时间太短,我很难找到病因,但是宁先生在不安的环境下会下意识的拧手腕,那证明那个动作是能让他感觉到安全感的……”
乐温榆在电梯门口停留了一下,没有选择乘电梯,转而走向了旁边的步行梯。
安静的环境下别说说话声了,就连下意识放轻的脚步声都能传出回声。
“嗯,我会的,您可以放心,最好就是避免让他接触到、听到刺激源。”刚好在还剩下五六个的台阶的时候挂断了电话。
一跨出那道门,人声立马涌了过来,乐温榆走到购票处,随意的买了一张电影票。
乐温榆捏着电影票,他一点都不想去解读现在自己的这个行为在心理学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