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第39章马骨

“陛下在胡说什么,妾身又不会弓马。”

萧约被高瑛突如其来的相邀给愣怔住，摇头推拒。她没有发现，若是换了以前,她定是会拿着‘礼法’去搪塞高瑛。

现下说的却非‘于礼不和’而是‘不会’。

“不会没有关系呀,”高瑛笑脸盈盈,“朕教你。”

之前为了装着自己文弱，她哪敢真得将裴敛之和斛律克的弓马本事学了去？

但现下早已不同,斛律宣已死，半年时间，虽不能做到百发百中,倒也不至于像往常那般,连箭靶都射不着。

“这......”

“你看啊,君子当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贞卿既以君子标准要求约束自己，这些自当是要去学的,对么？”

全是歪理！

这小皇帝惯会学了些皮毛就开始曲解圣贤意思。

“陛下为何要妾身去学这些？”她懒得去纠这小皇帝的不是。

“学不可以已！”高瑛掰着指头,同她算到，“贞卿好文才,这三年来,宫内藏书怕都是萧约阅尽了吧？贞卿不觉得厌？”

书哪有看厌了的,真正的好书是每一次开卷都能有不一样的心得体会的。

“只因为这个？”

“那自不是只因为这个。”高瑛嘴唇轻抿,有些犹疑，“我......不愿你只能以兰贞之名行于世,我想让他们认识你、知道你。我要让卿的名、卿的人,名扬青史，万世颂声。”

“......陛下......”萧约动容,年少不可得的愿望却是她一步步带着自己坚定地奔向，为她清扫障碍。

“所以，答应我，好不好？”

她心中其实还有一丝考量，帝王之位，在这乱世之中其实危如累卵、如坐针毡，今日是你称王，明日是他倒台，从无休止。

万一一朝国破家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只能任人宰割，运气好些可以靠着世家声望逃过一劫，运气不好的呢？

萧约已经有了一次不由己，她何能忍心她再经历一次？

这些种种，高瑛并不打算告知萧约。

“......好。”

她应了！

高瑛笑容顿如冰雪消弭，桃花初放。

“贞卿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她雀跃地朝帐外退去，“我这就找人准备。”

毛毛躁躁的，很难将这个闹腾的‘小雀儿’同在朝中对抗权臣、心狠手辣的少年帝王联系起来。

“嗨哟，萧夫人可真是好福气。”萧约同高瑛说话时，李闼和弄云一直守在帐外，闲来无事，李闼便同弄云搭话道，“登基这么久了，陛下后宫除了萧夫人可一个人都没有，还总惦念着她。”

“陛下的心思，我们做下人的哪里知道呢。”

弄云警惕着答话，萧约数次叮嘱，在宫里要管好嘴，小心祸从口出。

李闼知道她想必谨慎，笑笑，不说话了。

帐门忽而被掀开，少年一手撑着帐门，声音在营地内清晰起来，“夫人好生安歇，朕不打搅了。”

不等李闼接过帐门，高瑛早将帐门放下，褪去面对萧约时的笑颜温和，长眉微颦，居高临下对着弄云吩咐：“好生伺候你家夫人。”

弄云本就有些怕她，唯唯诺诺地道了声‘诺’，勤谨地将高瑛送走，方才心有余悸地回了帐中。

天子狩猎，历来是先由饲养猎物的宫人将猎物拉来猎场。这些被豢养的猎物方出樊笼，多半呆傻，正方便给天子‘一展身手’。

此前狩猎，高瑛向来是射不准也不敢射准的，为难一旁礼官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羽箭落在地上，那边扯着嗓子：“陛下猎获牝鹿一头——”

多荒唐。

“......陛下......”萧约自帐中略微有些不自在地走出来，高瑛给她准备的是男子的圆领袍，足下踩着麂子皮制成的软靴。

齐国贵族妇女骑马多着高腰襦裙，然而在高瑛看来，相比起男子的圆领袍与袴裤，还是不甚方便的。

“贞卿好看。”高瑛没有给她缩回帐中的机会，扯住她的衣袖，“行猎即将开始，莫要耽误了。”

萧约也只能按下心里的别扭，由着高瑛将她扯到高头马前。

那白马是经高昌和吐谷浑送来的骏马，辗转许久，方才得了五匹，宫内饲养马匹的官员悉心照料繁殖所得。

萧约不懂马，可看到这骏马皮毛油亮，目光炯炯，纵使外行也知道这马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