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身体不好,对皇上也有利不是吗?反正皇上心意坚定,不过是要向其报仇,体弱总比强硬难敌来得好。”
西缄攸猛一擡头,“报仇?!”
难道在其他人看来,自己真的只是想向延陵无报复吗?那之前那些种种的矛盾与不甘又是什么?
洛夙看着西缄攸茫然中略带痛苦的神色,终于明白延陵无让自己说这些话的意义何在。她就是要让西缄攸对自己的立场产生动摇,有动摇才会有裂缝,有裂缝才会有机会。她就是在等那个机会,她要将裂缝化为天堑,一击击溃西缄攸所有的防线。
未再多言,西缄攸说了句“早些休息”便走了。
洛夙进到房里,西楚尧正好梳洗完出来,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块布巾在擦头发,洛夙走过去接过布给她擦。一夜无话……
当夜虚辰便去找了延陵无,延陵无睡得浅,虚辰刚走到门口她便醒了。
看着延陵无惨淡的面色,加上眼下两块青色,虚辰都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天亮了再来。不过还是把之前与西缄攸商议的计划说与了她听,延陵无表示自有分寸,若有变故自会通知于她。
……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春闱。往年西缄攸都是带着西玦青一块儿去的,但今年却碰上西玦青着凉发烧了,高烧不止退也退不下去。西缄攸都想过推迟或者干脆取消春闱,谁又有她女儿重要!但朝臣都一致反对,说这是祖宗传统,从大辜王朝起就有的,更何况今年虚辰在,更是不好更改。
闹到最后,西缄攸也只得妥协,留下云颜照看西玦青,太医院新晋的一群太医都在殿内每时每刻地候着。皇上离宫前说了,回来要是瞧不见太女好,都杖刑伺候!
春闱照例是不得带后宫嫔妃的,早些年上官衍得宠,每每都能求到西缄攸带她去,回回都是花枝招展占尽风头。今年可好,从西缄攸冬巡回来就似乎开始日渐冷落她,这回更是怎么求也不带她了,只带着她哥哥这个武将去。
西缄攸更是留了西洺打理这几天的杂事,宫中无论大小事端一律由他评定,具体的等西缄攸回宫再做最后定夺。
只留上官衍在宫中生着闷气,就是想趁着西缄攸不在,于后宫作威作福都不行。倒是往日里见惯了上官衍骄横脾气的其他嫔妃们,这会儿都不知聚哪儿开心着呢。
西缄攸出发前凑着西玦青烧得热热的小耳朵边,轻柔地说了句,“青儿快些好,母皇很快就回来。等青儿好了,就带青儿出宫玩儿。”
西玦青迷迷糊糊哼唧了两声,西缄攸在那汗津津的前额落下一吻便不舍地走了。
其实西玦青并非真的发烧,只是洛夙给她喝了碗加上特别材料的糖水,里头的东西能让西玦青产生高度发热的症状,看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而这一切都是西缄攸等人布的局。
西玦青发着高烧,西缄攸等又要去春闱,宫中无人,照着延陵无对西玦青的关心程度,即便是刀山火海,女儿病了她能不来?!
而西缄攸等人也不是真走,孟乔带着影卫在暗中守候,只等延陵无一到,便出手抓人!
而这些虚辰早已告知了延陵无,她要做的,就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匆忙跑来看女儿,并“顺利”被西缄攸擒住。
一切准备就绪,西缄攸等整装出发,延陵无也已养好了大半身体,准备“落网”。
只是谁都没想到,就在上官衍于涟衍宫中有怒又难以发作之时,一个黑衣之人穿过宫内重重关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涟衍宫中。
涟衍宫内,上官衍正气得嘴里生泡,春央端来的吃食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看着就火大。又想到平日那些只能羡慕嫉妒自己的嫔妃们,现在正不知在何处看自己的笑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想着这时候能有个人来让自己出一通气!
黑衣人落入屋中的时候,没有一人发现。
待到上官衍察觉,惊觉一室的宫女侍卫都像中了定身术,一动不动。而春央正被床帘的一只环扣卡住了脖颈,挣也挣不开,完全说不出话来。
上官衍当时便慌了,赶忙想喊“抓刺客!”,可是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恐惧之下,只得面对。上官衍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看向那黑衣人。
是一张很好看的男子面孔,上官衍看着都有些面红。很陌生,从未见过。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意,惊绝却又透着一股妖异。
黑衣人兀自开口,“你用不着想我是谁,也用不着想你现下的处境。只须听我说几句话,说完了,你自己选择。”
黑衣人上前几步,从袖中滑出一只玄黑色的小药瓶,摆上了上官衍眼前的桌子。又取出一只很小巧的木匣,一同摆上。
“这一瓶是剧毒的毒药,遍寻人间也找不出解药,只需一日,中毒之人便如高烧难退致死,不留分毫痕迹。”
他这话一说完,上官衍便周身一震!立刻想到了他的真正意图,惊恐着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
黑衣人打开那只木匣,里面躺着一颗透白的药丸,说道,“六年前太女西玦青降生,皇帝西缄攸素来不喜男色。而这一颗,便是她得孕的缘由所在。”
“我话已至此,接下来便是贵妃的事了。”,说完,笑着一合木匣,消散在空气之中。
同一时间,春央也挣脱了桎梏,昏迷的宫女护卫们也渐渐转醒。刚才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幻一般。
上官衍睁大眼睛看着桌上两件东西,良久,像是着了魔一般颤抖着伸手过去,将其纳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