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说来也惭愧。我们家是做生意的,家中也无会武的,可小妹却偏生对这义海风云的江湖十分着迷。此下听闻豫州城中要开武林大会,便嚷闹着要来见识见识。我拗不过她,又闲来无事,便带她来了。”
“白兄倒是十分宠爱令妹哇。”
“没办法,家中有兄长一人,替父母操持家业,我因自小体弱,长辈便也不给我什么压力,所以素来无事,小妹又是幺女,所以自小宠爱。我二人打小一同长大,不宠她又宠谁呢?”
卓枫听着身边人口气中难掩的宠爱之意,也随着一起勾了勾唇角。
沉默片刻,卓枫似有些为难地开口。
“卓枫有个不情的问题……不知白兄,为何要带着斗笠呢?”
身旁半晌才传来一声轻叹,似是惆怅无限,“在下也非天生的体弱,只是儿时贪玩,爬在树上被毒蛇咬着,又从树上跌落。虽最后得以存命,可却被那剧毒侵入筋脉,从此落下病根,脸上更是落了疤,丑陋异常,再难视人了。”
“真是抱歉!害白兄忆起伤心事,卓枫惭愧!”
“哪里哪里,卓少侠莫要如此,这些都是陈年往事,过去的,早就过去了。”
……
“白兄二人独自上路并非安全,卓枫亦是独身一人,若不嫌弃,不如由在下保驾,明日待雨停,护送二位入城如何?”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真是多谢卓少侠了!”
“唉,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白兄身子不爽,还是早些歇息吧。”
“卓少侠亦是,明日再见。”
……
夜深,延陵无也与孑舞阳去了马车内安睡,破庙内各派人士也都安歇了,慧聆与迟镜都打坐在一旁。
卓枫也在明明灭灭的火堆旁,半躺在草堆上,闭着眼似是睡着了。
安静的庙内,只听得到各式各样的呼噜声,应和着外间已然不大的雨声。
忽然,瞧着已经睡过去的卓枫猛地睁开了双眼,无声无息缓缓擡起了上身,不落丝毫痕迹与声响。
卓枫的双眼,死死盯着延陵无所在的马车。
延陵无,你究竟想要如何?
面对一个陌生的江湖人,说这么多话,编那么多故事与谎言,你到底是想谋划些什么?
那双眼中,哪里还有方才卓枫的温文与潇洒,有的,只是难以言说的深刻。
这根本就不是卓枫!
而是易容作其的,西缄攸!
不错,这便是西缄攸本尊!
就在延陵无与孑舞阳默默赶路的这些时日里,西缄攸去了一趟扣押真卓枫的影庄一处临时据点,那是一家玉器店的后院。
地底下的石牢里,西缄攸只是吓唬两句,凭着股天子威慑,便将卓枫吓得再不敢挣扎,并答应绝不会逃走。
殊不知,西缄攸所谓的吓唬,是捏着人家的琵琶骨,若是不答应,便立刻废了他一身武功,再打碎全身骨头的狠招!
卓枫的武功也是不弱,但遇着西缄攸,哪里还有反抗的份。那股子内力透过指端传到身上,就是一阵阵难忍的刺痛!卓枫深知眼前人的内力深不可测,反抗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倒不如听她的,乖乖待到武林大会结束,她自会放了自己。
看她模样也不像是食言之人,况且自己眼下也只有这条路可选了。卓枫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随后,西缄攸快马追上延陵无二人,一路看着影庄送上的关于卓枫的资料与当今武林的情报。将这些熟记于胸,便“巧遇”了来路上的少林与昆仑二派。
又于这破庙之中,“及时”擒拿了一帮山匪,“解救”了“身无防身之术”的“白家兄妹”。
西缄攸以卓枫的身份,顺利就到得了延陵无的身边。
而延陵无的言谈作为,也令她有些闹不懂。
晚间一番谈话,西缄攸心中更是莫名堵得慌!
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全然不知,她之所以觉着堵,完全是因为延陵无竟与一个陌生人聊得那般熟络!与延陵无那些编造出的虚假言语,完全无关。
这些,都只是她不想承认的罢了。
而就在西缄攸睁眼看向马车的同时。
马车之内,原本窝在化出原形的孑舞阳身边的延陵无,嘴角轻轻勾勒出了一笑。
西缄攸以易容之术潜藏在她身旁,本以为天衣无缝。可她不知道的是,延陵无是瞎盲之人,相貌大改又如何,延陵无认人的方法全凭感觉。
西缄攸不知,她这一计,在最初就败了!
延陵无早在西缄攸进入破庙之时,就清醒过来,并感觉出了是她。
延陵无原本的设想,就是想将西缄攸一同牵扯进这场武林大会里,却没想到西缄攸竟如此“积极”!
看来,她的计划,得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