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氏千年纪有无数天地阵法,虚辰自小耳濡目染尤好此道,却唯独对先祖写下的这篇十六字短记难以参透。直至今日,她忆起家言,联想桃花阵,再见身前险境,一时竟堪破了这迷茫有三十余年的阵法。
走在前处的延陵无不曾回头,但她的背影在听到虚辰这段所言后明显透出了愉悦,连着步伐都轻快了一时。
西缄攸看在眼里,心中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遥想那失心无情的新魔神不过眼前,然而短短时日,那些情愫与神入竟如当初一般不知其起唯见其深。西缄攸何尝不想要一个同从前一般无二的延陵无,何尝不想自己的心意能够有落处。
然而前路茫茫,她不知道下一步究竟是喜或是险,她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她会用尽一切守护延陵无。她要她的爱平安,若管不住自己同对方的两颗心,那她便但行能为之事。
正如延陵无所言,天命无窥,岁阴弗复,唯择耳。
……
不知又走了多久,锦玉华阁分明近在眼前却迟迟不可到得。
苍生界没有日晚之分,西缄攸与虚辰久而久之已分不清时辰,唯有足间如灌上铅水般愈发沉重的感觉传来,才能令两位凡间高手分辨行路之远。
时上坡,时下坡,时逡巡,时直行。
来路在何处,回首不可见,前路仍在前处,华阁总在非近非远之地。
又绕过一条山沟小道,延陵无豁然定步回身,西缄攸与虚辰专于跟随险些撞上。
延陵无就站在上方一级台阶,微微俯视眼前二人。
虚辰面上显然已有疲态,西缄攸尚好,倒是都对延陵无忽然的停下十分疑惑。但她们却也如这一路跟随时的默默无声,不曾问延陵无为什么。
“你们就打算如此跟着,遥遥无期地走下去?”
延陵无眼中含笑,然而二人一下便洞悉了其中玄意。
“又是活的?!”
虚辰充满了惊讶与气懑。
“自然。我同你们说过的,天兽山本便是活的,山间一切,自然同是。”
“既然锦玉华阁也是活的,而我们总也走不到,莫非,祂在逃?”
西缄攸蹙眉一念,延陵无笑意更深。
“你的理解差不甚多了。”
延陵无倾身向前,与西缄攸贴近不少。二人视线一时缠绕,些许莫名散在了这间。
然只消片刻,延陵无便收回了视线,带着她一路的戏谑又看向了虚辰。
“不过,不是华阁在逃……而是我们之间,有人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