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凤吟空，正企图从他的眼底将所有的不可置信拔出，他欲要打碎他的信仰，踩烂他的尊荣，直到心血淋淋得孤军奋战！

下头是愈发癫狂的心族狂欢，四周是代表死期将近的鎏光，还有无数即将化为心傀的万物之心呼啸窜过，西炜枫的额头几乎贴上自己，在这嘈杂的天地间，凤吟空此刻只能听到他平静中带着浅浅欢愉的低语。

“是你们的天命令吾走到今日。你的师尊与你，都将成为心族，同吾一道，为天命送葬……”

呼啸的风似乎清除了耳际的喧嚣，凤吟空又从昏厥中悠悠转醒，他甚至不知自己是何时晕了过去，眼神模糊，他唯能看到虚辰等凡人也被卷做一团，与心之主融为一体的九尾冰狐已可化出千百之数，每一条狐尾都吸取着万界接续而来的灵能，被困住的那些俨然已不在其眼中了。

灵海已似涸辙之鲋，自己便如即将枯萎的昙花，再无反戈的可能。

凤吟空即将绝望地再度闭上双眼，兀然一道陌生的声音闯入了这穷途！

“住手！你已中了殷阙的圈套！”

这是一把从未听过的男子之声，突兀地闯进来，就连西炜枫都有些茫然。凤吟空挣扎着再度睁开眼，远处一名衣着古朴的男子正与西炜枫对峙。从凤吟空的视角，仅能看到那人的背影，残存的灵力已不足以探取对方的身份，旁观就消耗了他太多气力。

这边厢，西炜枫歪头看向这不请自来的男子，对他所言并未作何反应。

见其仍在索取，男子收回了自己焦急的视线。

“三御轻易便败于你手，不躲不避任你蚕食，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猜忌吗？！”

掠夺之势倏而停止，被卷在狐尾中的众人只觉千针扎身，在狂烈的刺痛中纷纷醒来，可怖的处境令他们不知所措，却唯独三御似脱线木偶般不为所动。

停下攻势的西炜枫这时再看向那三处，收回视线，刚巧注意到这眼生男子正紧紧盯着被困的浅城。

一声谑笑，西炜枫上下打量起对面人的衣着，暮云灰色的罗锦冕服上镶嵌着成色绝佳的墨翡，他的胸前还坠着一块墨色欲滴的奇石。

西炜枫一下便识出了他的身份！

“原来司汣诱骗浅城筹谋多年的人就是你呀！”

他又忍不住笑了，嘲讽随着他开口，又一次击打在听清了的众人心间。

“又是那狗屁天命设下的圈套哇！竟要他弑亲屠戮，将延陵无逼至死地，才肯把你还回来呀！辜，岚，栎！”

男子定定地看着形如木偶的浅城，眼中是化不开的思念与浓情。

醒来的虚辰瞪大了眼，她看清那穿越时光与自己不期而遇的老祖，竟真如史册王纪所绘！只是画像所呈又哪比得亲眼所见来的真实。在虚辰还小的时候，先虚王便说她是历来长得最像先祖的孩子，她的眉眼，尤似圣王。

可其实，虚辰的眉目更像浅城，倒是轮廓唇鼻，像极了辜岚栎。

辜岚栎也发现了她。

一千多年了，虚辰是这世上兹以昭示的最好证据，是连他们自己看了，都惊觉不可思议的存在。

在那两双几乎重叠的眼睛中，他凝神定气，再次对上了不可一世的心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