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秦飞跟在池念森身后弱弱开口，“下属知道错了。”

“你知道什么了？”池念森压低了声音，但秦飞知道，主子这是含着怒气的。

秦飞把头低得更低了：“我不该冲动，愿主子责罚！”说完，“扑通”一声跪在石子路上。

池念森垂眸看着他，锋利的石片已经刺进了秦飞的皮肉，星星血液在一点点蔓延。

“起来吧，我不怪你。”

秦飞颤抖着站起来，肩膀耸动着，面上汗泪如雨。

池念森实在不想看他这副模样，故而转过头：“走吧。”

连接几日，想象中的刁难并没有来。池念森知道王桓肯定不会罢休，只希望不要影响到他考试。走进考场时，池念森这样想。

主考总裁是一名钦差大臣，姓林。

幸好池念森的文学素养本就不低，再加上思想超前，情况还算良好。接连几天的压力让池念森有点憔悴，眼下一片乌青。秦飞已经在门口眼巴巴等了好多天，见自家主子出来，忙迎上去。匆匆回到客栈，池念森眼底发黑，倒在床上仰头就睡。

京城内。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室外石潭随风漾漾，室内衣摆拂袖飘飘。

宫内正处于一片紧张忙碌的氛围中，林清精瘦的手紧握一支狼毫毛笔，眉头在不易察觉之地微微靠着，好看的眉峰上方一条曲折迂回的细纹蜿蜒着。是连着几天疲累的结果。眼下，他垂眸下的考卷停留了许久，但一个“中”字始终落不了笔。

“林大人，这考生的试卷不像是本人所写。”对面传来声音，“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有大面积的涂改痕迹。”

“嗯。”林清鼻尖发出一声闷哼，稍闭了下眼，擡眼望向副考官，“此考生是谁？”

“啊？”副考官有些为难，考官是不可以在阅卷时知道考生的姓名的，“林大人，这。”

林清恢复如往常般冷淡的神态：“罢了，这份先保留，全部卷子阅完后严查。”

“是。”副考官负了口气，刚上的冷汗散去，“林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林清摆摆手：“无妨。”

副考官这才诚惶诚恐地退下，心还在止不住地跳。

林清紧紧盯着眼前之人，半晌，视线重新回到考卷上。

王府中。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沉沉关闭的宏门内两个人对立而坐在庭院。

只听一人道：“事办得怎么样？”

“王公子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执行。”另一人咧嘴笑着，甚小的双眼闪着精光，哪里还有上午沉静的样子。

“不错。”王桓吸抿着茶，发出吧唧的声音。

“那，王公子你看。”副考官那双小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缝。

“等事办成，少不了你的。”

“唉，多谢王公子。”副考官的满脸横肉顿时挤在一起。

王桓一脸沉迷，脑海中是池念森精健纤细的蜂腰和那妖媚勾人的脸。

池念森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算了，正懒懒卧在躺椅上等放榜。但等来的不是放榜，而是重考。

院中寂静。

池念森坐在中央，林清沉沉看着面前这个清俊的年轻人，缓缓开口：“池念森。”

“鄙人在。”

“你的卷子被造假了，可知？”

“方才知道。”池念森毕恭毕敬地回答，虽是如此，心中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王桓要动手是迟早的事。

“嗯，那便开始吧，我会派人监察你。”林清说完这句，拂袖离开，与此同时，滴漏声徐徐响起。

“多谢林大人。”池念森道谢。

再一次面对如此形式的黄纸黑字，经验更足。少了初次的些许窘迫，池念森秀丽的字行云流水，正是他脑中波涛滚滚的才赋诗华。滴漏规律的声音在他脑中已不单调。

几页流逝，笔墨尚干。

想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作恶不难，林清混迹官场多年，又怎能看不出副考官的慌张姿态？不多日，幕后黑手已然浮出水面。林清欣赏池念森的学识，对于王桓的龌龊心思很是作呕，随即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