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完成绩,裴佑安拿走记录身份的纸张赶往下一个地方。
王五没有料想到他居然能提起三石重的重物,他从小就在家里面干庄稼活,村里面的人就数他力气最大,一时间竟然输给了一个小白脸,心中自然是不服气,暗暗较上劲儿,跟在裴佑安的身后,他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他就不信了,下一场还输在他。
裴佑安松了松手腕,一身气力都是遗传了外祖父那边,霍家人生来力气就大,就连母亲的力气都比寻常的男子要大。
也难怪犯错的时候裴大人就骂他,一点都不像裴家人,样样跟着他的表哥不学好。
射箭的比试设在演武场的最后方,为了避免士兵射不中靶心伤了人。
靶子设在十丈远,一共有十次机会。
军奴大多没有拿过弓箭,十箭就有九箭脱靶,新来的士兵情况好些,但也好不到那里。
参将坐在西边,啃着桃子翘着二郎腿观看,面色逐渐变差,一年比一年差,今年选的都是些什么人?
裴佑安站定位置,旁边的士兵上前换了一把弓箭,经过裴佑安的时候眼中闪过异色,更换弓箭是寻常的事,裴佑安没有放在心上。
箭搭在弓上,拉开弓,裴佑安方觉察不对劲,松手,箭往前射,擦着箭靶掉落地面。
裴佑安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右手边的士兵,士兵一脸得意之色,料定了裴佑安不敢出声,出声也没关系,弓箭有问题是正常的事情,重新换一把还是有问题,他能奈我何。
他就不信了裴佑安能翻上天。
站在后面的王五立马放松了,他就说,一个小小的军奴,恰好就是力气大点而已。
裴佑安看着箭落点的位置,沉思片刻,重新拉弓,“咻”得一下,弓箭如闪电一般射出,直中红心。
紧接着,一箭一箭接连射出,箭箭正中靶心,周围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裴佑安,站在身后的王五惊掉了下巴,他都在新兵营中训练了三个月都没有这个准头。
以后估计也难说。
翘着二郎腿的参将直起身,正视这个眼生的军奴,是个好苗子,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那个军奴叫什么?”
“裴佑安,今年年初刚流放过来的。”
“你去给老子盯好了,这人老子要了,别给先锋营强过去,年年都在老子手底下抢人……”
结束了臂力和射箭,还剩下跑步和长枪,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头愈发地重,前面两项消耗的精力不多,他尚能挺过来,跑步需要绕着比武场跑一整圈,依照他现在的精力,估计是很难跑下来。
他选择先比试长枪,霍家枪闻名天下,他得祖父真传,必不会差,一手长枪,气势如虹,能惊天地,可动万物,长枪划破,宛若龙吟。
霍家枪法一共四十八式,世人只知道其中的三十六式,招招都是夺人性命的攻势,不给对手留下半点余地。
一套霍家枪,裴佑安耍得如火纯青,台下众人纷纷叫好,原本被乌千总打点好的人面对周遭的叫好声,不敢做得太过分,只得记上一个略微公正的分数。
一路跟着裴佑安的王五此时是心悦诚服,追上裴佑安的脚步,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兄弟,刚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跟你道个歉,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长枪练的真好,比我们新兵营的教头耍得还要好,你是从哪儿学的,回头能不能教教我……”
裴佑安一言不发,没有理会王五的聒噪,方才的长枪耗尽了他力气,脚步虚浮,尽力维持住自己的平衡。
后背的汗珠流淌在伤口上,刺痛让他的神志变得清醒。
还有最后一项。
发令声响起,所有人冲出去,此时王五跟在裴佑安身边跑在队伍最后面,发觉不对劲,大兄弟发红的脸色变得惨白,头上冒着虚汗,粗喘声如同破了的风箱。
裴佑安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如千斤重的腿脚开始虚浮,脑子里面开始不断闪过画面,母亲病逝榻上,霍家战死沙场,父亲在狱中自尽,柳怡湘策马而来,说他们已经成亲……
无数的画面变成数不清的黑点,黑点汇集,不断扩大,最后视野消失……
“大兄弟!”
裴佑安摔倒在地面上,王五一摸他的头,烫得惊人,好在还有鼻息,大声喊人,过来两个士兵擡走没有意识的裴佑安。
王五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转过头奋力追赶前面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