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姨娘和小红的信,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驿站的人说了她寄过去的信已经送到了。
柳怡湘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她摇摇头,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姨娘怎么说怎么说都是柳府中的人,她的那个渣爹极重视官声,不会任由姨娘不管的。
明日就是去匕首的日子,她口袋空空如也,如今之计只有向夫人支一些月钱。
回到铺子,一进门看着芙蓉坐在桌子前面喝茶,占了客人的位置,柳怡湘说道:“芙蓉姐姐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不如移步楼上说。”
芙蓉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夫人找你,跟我走一趟吧。”
芙蓉的笑让柳怡湘感到不舒服,但她没多问什么,芙蓉最近对她很有敌意,她也能理解,毕竟她在夫人身边十几年,深得夫人的信任,一时有人夺了风头,不高兴是正常的。
柳怡湘和芙蓉回到院子里时已经是正午,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夫人罕见地动了气,明显是对她。
柳怡湘暗暗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铺子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出错的地方。
李夫人审视面前的柳怡湘,眼中是藏不住的愤怒,藏在其中的狂风暴雨时刻要爆发,“柳怡湘你去哪里,给你的权力大了,心思野了,主子的话都敢不听?”
“夫人收留了怡湘,对奴婢有大恩,奴婢无以回报,唯有尽心替夫人做事。”柳怡湘赶忙说道,“夫人说什么,奴婢是赴汤蹈火都要去做的。书铺从京城订了一批新的书籍,铺子中忙,抽不出空,我就去驿站询问从京城送来的书籍到了没有,一回来就看见芙蓉姐姐,知道夫人找,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柳怡湘言辞恳切,李夫人看着柳怡湘的眼睛,道:“你相公升官的你知道吗?”
“啊?”柳怡湘闪过一丝惊讶,“自上次相公和三公子一同回来后,奴婢再没见过相公,先锋营一月放一次,探望更是不准许,奴婢身份低微见到相公是不可能的事情。”
相公升了,夫人动怒应该是与三公子宋聿衡有关。
李夫人紧盯着柳怡湘的眼睛,没有异常,紧握的手松开,冷哼一声,“你相公顶了我儿的位置,裴佑安得了嘉奖,而我儿受了三十军棍,你说有没有干系?”
柳怡湘一愣,裴佑安和宋聿衡同在军营中,宋聿衡又是上峰,听夫人话里话外是认为裴佑安使了什么计谋抢了宋聿衡的位置。
无论真假,夫人应该是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质问她。
柳怡湘看了一眼站在夫人身边的芙蓉,眼中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柳怡湘顶着李夫人愤怒的目光,惶恐地说道:“夫人,军中的事情奴婢确实是不知道。但奴婢保证相公一定是不会做有损于三公子的事情,三公子和相公同在一个营帐是我们的幸事,奴婢与相公本就是军奴,在北地无亲无故,得夫人和三公子帮忙,感激万分。切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老爷在军营中贵为五品武官,定不会让三公子受到欺负。军中之事我们女人家哪里懂得,都是道听途说,还望夫人明察,若是奴婢的相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奴婢一定当面请罪。”
李夫人靠在椅背上,审视着低眉顺眼的柳怡湘,她的话有几分道理,老爷本就不乐意留着柳怡湘,若是知道他们对聿衡不利,马上就会将柳怡湘赶出去。
“跪下。”
李夫人声音冰冷。
柳怡湘低着头,瞳孔微缩,有些惊讶,双手紧握,直接跪在李夫人面前。
“你听好了,柳怡湘你和你相公就是低贱的军奴,你能过上舒心的日子靠的是我,是我们宋家,我既然能留你在这里,也可以让你们夫妻二人永远留在军奴营,永世不得翻身。
你时时刻刻谨记你的身份,奴就是奴,永远低人一等。”
柳怡湘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手指甲扣着地板,艰难地咽下口水,压制住从喉咙涌上的情绪李夫人的话就像一颗颗巨石砸向她,震惊、无措、难堪,让她看清楚现实。
自她来到小院,夫人待她很好,夫人说她像自己的亲妹妹,她信了,以为夫人真的因为妹妹与她相似的经历对她有几分感情和顾念。
夫人对她这般好,她自然也要全力报答夫人。
不曾想,是她自不量力了。
是她没有摆对自己的身份。
在她们眼中,她永远是低贱的军奴,收留她为的不过也是缓解心中对妹妹的思念愧疚,遇到关乎切身利益的时候,那把刀会毫不犹豫地扎向她。
柳怡湘垂着眼眸,掩饰了眼中的情绪,朝李夫人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道了。”
李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面卑微的人,站起身去外面吃午饭,留着柳怡湘一人跪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