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挽玫。
和康挽玫联姻。康挽玫已经展现了她的价值。
她足够有能耐,能把这样详细的资料带到自己面前,计算好自己需要什么,趁虚而入。
做法不太君子。但权势不会和你讲道德。
也足够幽默体贴。岑沂被迫和她相亲约会过一次之后就松了口,连带着对罗云笺都没那么有热情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康挽玫都是最完美的人选。
可岑沂不甘心。
她除了和这么个机关算尽的妖精女人结婚,难道没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别人可以联姻吗?
现在的岑沂宁愿随手拉一个陌生人结婚。
……可是她的结婚对象至少得有钱和权,得帮她解决家里的问题。
岑沂怕家族产业出问题,一是自私,人之常情,不想现有的生活破灭。二是担心家人,怕破产后她们被威胁。
岑沂对着海吹了许久的风。
康挽玫一言不发,只是陪在她身边,无声的向她施压,温柔也有重量。
暮色将倾。
阳光把颜料泼入海,浸染一片红紫。
橘红色的玫瑰花落在身后的椅子上,与夕阳融为一体,也那样孤独。
岑沂擡起头,只说了一句话。
“我会和罗云笺分手。”
康挽玫知道她赢了。
当晚,无论如何都没能找到岑沂的罗云笺,收到了她们之间最后一条消息。
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我们分手吧】
***
“我不懂。”岑沂没由来的开了口。
她坐在康挽玫的车上,康挽玫正在驾驶位上,手握着方向盘,瞧着无比稳健。
“怎么了?”既然分手了,以后,她们就该是未婚妻妻了。
康挽玫多了一分耐心,语气比刚刚还柔软。
“你想要什么?”岑沂双手抱臂,坐在副驾驶。
她通过后视镜隐隐约约的看向后座,那里没有人,只有一捧橘红色的花。
这会儿天是沉甸甸的紫红,灰得瘆人,提醒着所有人夜的到来。
玫瑰孤独的开在后排,橘红惹眼的就要通过后视镜扎进岑沂的眼里。
她不知道她刚刚的作为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只不过是想要帮助她的姐姐,她的家族。
她的目的很简单,还是被康挽玫诱导出来的。
可康挽玫呢?
“我不是说过吗?”康挽玫还以为小公主要问什么呢。
“我很中意你。”各种各样的方面。
天真而有欲望,很好掌控。
纯良又有教养,不会轻易捅出大漏子。
她背后是一整个溺爱她的家族,会为她的一切需求买单。
而且长得很可爱。
岑沂就像个没长开的花苞,只是在风中摇曳便足够惹人喜爱。
她有最姣好的面容,顶级的眉眼和身材比例,放在哪儿都能靠外貌杀死一片人。
遑论她足够年轻爱保养,浑身上下都嫩得能出水。
和这样的人结婚,康挽玫想了想,她找不到理由拒绝。
“啧。”岑沂掐了康挽玫胳膊一爪。“你当我会信。”
康挽玫肯定别有所图。只是岑沂看不出来而已。
“小公主。”康挽玫把车开到岑沂的公寓楼下,踩了刹车。t
随后她解开安全带,在岑沂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俯身向她压去。
康挽玫单手支着身子,把岑沂笼罩在她的阴影里。
她很礼貌的和岑沂保持了小半米的举例。
岑沂却被这份浓郁的阴影罩得心脏狂跳。
她对上康挽玫的眼。
嗅到清雅的玫瑰香。
好奇怪。那眼分明细长而上挑,狡魅带着不可忽视的锋锐。
岑沂却觉得能从那汪眼神里看见玫瑰。
岑沂被康挽玫的眼摄在原地。
康挽玫盯着她,暗含不易察觉的怜惜,而后松松的吐了口气。
她的指尖和岑沂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一个呼吸就能碰在一起。
而她只是帮岑沂解开了安全带。
一秒钟的对视,已经足够了。
岑沂脑海彻底失控,被一句话反反复复的折磨。
——“我中意你。”
无论康挽玫有什么深层目的,岑沂知道,她问不出来了。
她也……没那么想要知道了。
有的人天生有一双深情眼,看着谁都像在看爱人。
涉世未深的小公主轻而易举就被她俘获。
后面的一段路,岑沂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咚,咚。
敲在谁的门上一样。让她疑神疑鬼,止不住的想要回头去看,是不是有人正在敲门。
而余光瞥见康挽玫的发梢。
发梢也被染上玫瑰的红。
岑沂迅速扭回头。她红了一双耳朵,自己还不知道。
“好了,明天有空的话,我会来找你约会的。”
康挽玫把岑沂送到了家门口,顺手将拿束玫瑰放下。
“喜欢花还是首饰?”这一句话也好像只是顺嘴一问。
“首饰吧,花放得不够久。”岑沂也只是有话答话。
“知道了。明天见,小公主。祝你有一个玫瑰色的夜晚。”康挽玫关上了门。
今天全程,两个人只有那一次指尖对掌心的触碰,或许最多加上康挽玫替她撩发。
岑沂却感觉自己被康挽玫拥抱过,浑身上下都沾染着那股玫瑰的味道……
岑沂烦躁的打开水龙头,想要靠沐浴洗刷掉身上的气味。
她放完水才发现,姐姐给她换了新的沐浴露。
是玫瑰荔枝味的。
她真有了一个玫瑰味的夜晚。
……
除了那一句分手的话,岑沂没有给任何人说过任何关于她和康挽玫私会的事。
就好像,她们确实是进行了一场幽会。
悄悄的,在所有人的察觉不到的地方,康挽玫把消息带给了岑沂。
或许,也把玫瑰种在了她心上。
翌日岑沂梳妆打扮完才意识到,她今天的穿着过于正式了。
就好像这不是她假期的一天。她是要去参加很重要的宴会。
岑沂懊恼着把首饰挨个取下,放在盒子里。
她才不是在特地等康挽玫呢。
她只是觉得,和康挽玫的事……是不是应该快一点?
资金有缺口应该是很大的事吧?
妈妈都把首饰卖了,姐姐的房子也拿去做抵押了。
岑沂好想多问几句,到头来又说不出口。
她的骄傲阻拦着她。她们还什么都不是,问这种话来做什么?
岑沂纠结了半天,还是出门了,头耷拉着,闷闷不乐。
“我的小公主。又不开心?”没想到康挽玫就在门口等着她。
“……呜啊!”岑沂往后倒了一步。
挺偶像剧的,差点就要摔倒。
她以为康挽玫也会很偶像剧的来搂住她的腰。
而康挽玫只是挺淡漠的拉了下她的手。
岑沂骤然清醒。
无论眼前的女人多会骗人,都不该相信她的甜言蜜语。
她肯定想从自己身上搞到点什么!
“你你你,你来都不跟我说!”新仇叠旧恨。
岑沂咬着唇,眼角竟带上一抹泪痕。
康挽玫倒是被那泪光怔了下。
发红的眼角多可爱。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欺负她。
康挽玫木木的收回手,理了下衣领,仿佛岑沂一句话是胡乱造作的手,把她衣服弄乱了。
“我不是说有空会来找你?”康挽玫把情绪理平整,随即拿出一个小的首饰盒。
“今天的礼物。”康挽玫想得简单。
她比岑沂大七岁,懂得又多。
岑沂不谙世事,还是个小姑娘,又近乎是被她哄骗着接受这份关系的。
她是该给点补偿。
比如每天给个礼物什么的。
岑沂的眉眼倒闪过一瞬间的古怪。
她怎么感觉康挽玫是在追她?
岑沂打开盒子,看见一个无比精致的胸针,玫瑰的图案,刻着藤蔓的纹路。
“哇……”她还在会对着喜欢的东西惊叹的年纪,看见胸针以后,眼里的光跳出一支舞。
“谢谢康康。”作为回报,岑沂改了称呼。
“喜欢就好。”康挽玫进了岑沂的家。
她环顾四周,昨夜没看清楚,今天才确认。
这房间奢华得堪比宫殿。上好的墙纸配最贵的水晶灯,电视和投影仪都是Xt家的新款,桌椅是高定,旁边竟然还摆了个年代久远的古董做装饰。
这还只是岑沂的其中一个家。
不愧是小公主。被当作继承人养大的康挽玫、岑煊之流从不可能有这么奢侈的习惯。
唯有她们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用快乐就好的妹妹能享受她们打下来的江山。
岑沂的脸蛋这会儿粉的比玫瑰还漂亮。
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很有感染力,让康挽玫都忍不住弯了下眼角。
康挽玫逐渐理解了岑煊对岑沂的纵容和爱。
她们享受不了的事,妹妹去享受就好。
她忽然有点遗憾。她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可恨的哥哥。
“周五我陪你去见你家里人,周六你陪我见我家里人,我们把事情敲定,然后我帮你家解决资金链的问题。”康挽玫还带来了一份早餐。
她守着岑沂吃饭,岑沂腮帮子鼓成金鱼,闻言,还不忘擡头去瞪康挽玫。
“你想要快一点的话,恐怕不太行。我周中抽不出时间。”
然后她被岑沂踢了一脚。
“你不是来找我约会的吗?说这些干什么。我要听好玩的。”
岑沂把饭咽下去才说了自己的想法。
康挽玫了然,开始给她讲自己这段时间收集的冷笑话。
心里还在想。都说她未婚妻难伺候。她看这不是挺好?
不高兴了会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需求,她照做就能把人哄好。
康挽玫自以为已经看透单纯的小公主,陪着她玩了一天。
她们真像是在约会。岑沂一直都开朗好动,活泼的像只小暹罗,一个逛烂了的购物城能被她逛出花。
她还会拉着康挽玫一起去钻墙缝走地道,两个人悄悄趴在围栏后面,等着鸽子踩进陷阱。
康挽玫不太懂这件事的意义在哪儿。又不能真把鸽子抓走。岑沂要是喜欢鸟,她可以送她一只鹦鹉。
她说这话的时候,岑沂忽然笑出了声,把正准备靠近陷阱的鸽子吓跑了。
她笑得前仰后翻。好像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一样,值得她把灵魂笑出去。
“康挽玫,康康,你真是……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挺文雅幽默的性子。”
岑沂终于笑够了,干脆倒在康挽玫肩膀上。
康挽玫身子僵了一瞬,随后接纳了她。
“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什么?”康挽玫没注意到自己上翘的嘴角。
“老干部!”说罢岑沂又笑了起来。
这小姑娘真的很爱笑。笑得时候浑然不顾形象,只想把开心发泄出来,如此才有传染力,等康挽玫发现自己被带偏的时候已经迟了,她也在跟着笑。
最后两个人抱成一团,趴在栏杆上,岑沂还在康挽玫耳边轻笑。
“今天高兴吗?”她们没等到鸽子走进陷阱。夕阳先一步溜入那条宽宽的缝。
康挽玫都没注意到岑沂在自己怀里。她们贴的有多近。
岑沂一呼一吸,热气带着荔枝味的香扑在康挽玫身上,这才让她松了手。
岑沂也没多留。“高兴!你还是很有意思的。”
她还没和这种性格的人玩过呢。
以前岑沂嫌她们无聊。现在岑沂看着康挽玫一本正经的做出那些反应,只觉得好玩。
“那就好。”康挽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荔枝混合玫瑰的味道溢满她的胸腔。
她整个人都被岑沂的味道浸润,难得的放松下来。
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把所有的眷恋和不舍都放掉。
她可以喜欢谁。但绝不能是现在。
而第二天,岑沂给康挽玫发了消息说让她来自己家里后,门在两分钟后被推开了。
有这么快?
岑沂弹了起来,用她都没注意到的速度去开门。
门后站着的是岑煊。
“啊,姐姐,早呀。”岑沂很“自然”的收了表情。
岑煊蹙眉。她看见了妹妹房间内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