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只瞧了一眼就不做声的钻回宴予怀的脑子里了。
两人休养了四五日就开始往外面走,景赊月是怕风瑞盟的追兵赶过来,宴予怀是死活都一口咬定要跟着大哥走。
两个人走走停停,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还是有好几次差点撞上风瑞盟的人。
宴予怀看着他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的姿态,打量了一眼街头似是在搜寻什么的风瑞盟弟子,问道:“你得罪他们了?”
这几日风瑞盟弟子们在各处通缉景赊月,大街上随处都能看见景赊月的通缉像,若不是这几日过的实在太苦,短短几天就把景赊月变得又憔悴又瘦弱,怕是他们在进城的时候就被认出来了。
外面那些人没见过景赊月美的时候,宴予怀却是看过的。
“是他们得罪我了!”景赊月愤愤道。
宴予怀瞧了他一眼,擡脚就往那边走,看的景赊月是心惊肉跳的,连忙伸手把他拉回来,低声质问道:“你干什么?”
举报他然后领赏么?
这货是真的傻了,宴予怀的这颗脑袋可比景赊月值钱多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宴予怀这位教主失踪了,燕云教却是一切如常毫无异动,麾下弟子闹事的闹事,搞破坏的搞破坏,一点都没有要找教主的意思在。
他回忆了一下在岸边刚看见宴予怀时的场景,只有里衣,向来原本也是准备睡觉了,身上却是一身的伤,按照宴予怀的实力来说,就是来上一百号人也不见得能伤的那么惨,想来是叫人下了阴招了。
被教中的人背刺了?
这一切都只是景赊月的猜测,宴予怀一日没有恢复记忆,这件事情就一日不能盖棺定论。
“他们不是得罪你了么?”宴予怀是真的感到疑惑:“得罪了,打回去。”
谁得罪你了,我打回去。
“打不过?”
“为什么打不过?”
景赊月咬牙:“听大哥的。”
“……哦。”
景赊月带着宴予怀绕过了风瑞盟弟子,来到了一家当铺。
景赊月是个喜欢穿金带银的主,平日里手上有点钱都用来打扮自己了,身上的各种配饰也不上,掉落山崖时丢了一部分,在水里的时候又丢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叫他好好保存了。
他狠狠心,全部都当掉了,用当来的几十两银子给两人各买了两套成衣,又去医馆抓了药,在兵器铺子面前犹豫了会,考虑着手中的银钱,最后只买了一把下品剑,随后迅速离开这个小镇,准备寻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养伤。
宴予怀忽然问道:“既然那么不舍得为什么要送走?”
“什么?”
“你的配饰……们。”
景赊月笑笑:“什么送啊,是当掉的,不当掉,咱俩身上的衣服,用的药,哪来的钱买啊。”
当日,景赊月姑且还算是有一件破烂衣服穿的,可宴予怀就那么一件被血浸透了的里衣,那天一脱就废了,没得穿,又不能让他光着膀子到处跑,景赊月就脱了外袍分享给他。
“我有钱的。”宴予怀脱口而出。
“是吗,”景赊月伸手,冲着他笑:“给点呗大爷。”
“……”
宴予怀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以后会有的。”顿了一会,他又补充道:“都给你。”
宴予怀,燕云教教主,天底下最有钱的门派的掌门人,说要把钱都给他。
景赊月笑了两声,是一点也没敢当真,只盼着这位教主恢复记忆时别想着杀他就行了。
宴予怀瞧他不信,就不出声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景赊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养伤,但左思右想都不知道往哪里拐的时候,宴予怀动了,景赊月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
反正都是大男人,拉下手又不是什么大事。
景赊月也没反抗,问了一句:“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拉着我!”景赊月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怎么有胆子说出这句话的。
宴予怀又抿嘴。
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不爱说话,景赊月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就有能耐每次都猜到他心中所想?这不是为难人嘛。
宴予怀一直不说话,景赊月也懒得问了,他是不知道之前的宴予怀是个什么样子,但是现在的这个失了忆的宴予怀是没有脑子害他的。
索性他也不挣扎了,就由着宴予怀拉着他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景赊月都累了,才远远的看到了炊烟。
望着那规模,应该是一个不大的村庄。
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宴予怀都失了忆了,还能七拐八拐的找到这里来。
景赊月扭头看向他:“你记得这里?”
“不记得,直觉。”宴予怀答道。
景赊月已经被他气的没脾气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景赊月打量着这个村子,发现这个村子并不小,但十有九空,点了炊烟的房子没几个,如今又不是灾年,眼下这个时节田地里的活也是不少的,村子里人烟怎么会如此之少。
带着疑惑,两个人继续往村子深处走。
这里人少又僻静,的确适合养伤。
两个人同时擡眼看向侧面,那里有动静传来,脚步不重,呼吸没有掩饰,听着,像个小孩。
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走出来,她面瘦肌黄,身形很小,身上穿着洗的褪了色又缝着好几个补丁的红衫,她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小路上慢慢的走着。
感觉到有人的视线,她警惕的擡起头,那像炸毛的小兽一样的眼神在触及宴予怀时迅速软了下来:“大哥哥!”
景赊月扭头看向身侧的宴予怀,用眼神询问他,认识?
宴予怀回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大哥哥!”小女孩已经几步跑了过来,她想扑到宴予怀的怀里,却被他一个侧身躲过去了,小女孩不哭不闹,只是那双泛红的大眼睛定定的瞧着他。
“大哥哥,你给我姐姐报仇了吗?”
姐姐?
景赊月眉头挑起来,十分有兴趣的看着宴予怀。
难不成是风流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