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关门打狗
傍晚,一行人分成了先后几批,在不同的城门低调的出了城,与城外的树林中汇合。
黑衣夜行,消失在夜色里。
宴予怀与景赊月并肩坐在轿子里,身下是厚厚的狐皮,桌子上是精致的点心。
景赊月不太自在:“赶路呢,这好么?”
宴予怀闭着眼睛,随手挑了一块糕点塞进了景赊月的嘴里,“好吃吗?”
景赊月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吃。”
宴予怀没睁眼睛,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好吃就行。”
燕云教内
弥红月从侍女手里接过手绢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而后随手丢在了地上,那手绢落在了一滩鲜血中,顺着蜿蜒的血迹看过去,是一具死状恐怖,没有皮囊的尸体。
而在尸体的不远处,是一张完完整整剥下来的人皮。
弥红月嫌恶的踢开手绢,转过身又颇有兴趣的在地上捡起沾满鲜血的剥皮刀,放在掌心里仔细把玩着,轻轻一划就给自己的手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弥红月却是扬起了唇角。
“怪不得鬼画皮那老不死的喜欢剥别人的皮呢,确实有趣啊。”
满屋子的仆从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是呼吸也都是极尽小心的,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弥红月凤眸微眯,锐利的视线扫过一众仆从:“瞧瞧你们的出息。”
“护法!”一个身着燕云教教众服饰的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触及到弥红月阴冷的眼神以及背后那具尸体时吃了一惊,在弥红月杀意渐起的时候又匆忙跪下磕头。
“探子来报,曾在小悬庄外发现了宴教、宴予怀一行人的踪迹!那方向是奔着教中来的!请护法早做打算!”
弥红月没说话,那双黑沉的眼睛就静静的看着跪伏的男人,脸上缓缓的露出笑容。
她缓缓的蹲下`身子,用那只涂着大红色丹蔻的手捏起他的下巴,锋利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脸蛋。
“你是想称呼他为教主么?”
男人抖得像是个筛糠,哆嗦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弥红月轻声道:“没错啊,他没死,的确还是教主,但我不喜欢听,你就不能说!”
她一松手,男人倒在地上抽搐着,弥红月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缓缓咽了气。
弥红月缓缓站起身,环视一圈四周的仆从,未发一言出了殿宇。
宴予怀最喜奢靡,燕云教建筑的奢华程度比起皇宫也不差了。
尤其是主殿,背后连接的是宴予怀的寝殿,是整个燕云教内最奢华的殿宇,地砖都是白玉铺成的,这些有的是老教主遗留,有的是宴予怀自己后添的。
弥红月走在白玉砌成的台阶上,几步之后驻足,弯腰褪下鞋袜,赤脚在上面缓缓行走,慢慢的闭上眼睛。
太阳毒辣,玉质温润。
“护法……”
弥红月从回忆中脱离出来,看向开口的人。
那是个长相温婉的女子,可惜的是左脸上有大片可怖的伤痕,像是烧伤,整个人的气质都是阴郁的,与那张脸半点边都不搭。
这是弥红月的心腹,无姓,名阿宥。
阿宥道:“宴予怀来者不善,可要布置起来?”
弥红月摇摇头。
她擡眸看向天边的太阳,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缕阳光,但阳光虚无又岂是她能抓到的,看着空荡荡的手,弥红月没什么反应。
隔了一会,她才道:“其实,知道宴予怀的武功还在的那天,我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阿宥还要说什么,却被弥红月挡住了:“宴予怀武功天下第一,那是个怪物,谁能拦得住啊。”
阿宥不语。
弥红月走过去拍拍她的肩,笑问:“想跟我一起死么?”
阿宥点头。
“你真是我忠心的狗。”弥红月笑笑,眉宇间似有几分嘲讽:“宴予怀也曾经是这样以为我的吧……”
每日跟在他身边,掌握他的所有喜好,一个细微的神态变化就要抓住他的心思,宴予怀的心思难猜,弥红月也不能回回都猜准,还要被宴予怀说不中用。
弥红月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盯着白玉阶梯。
身后“扑通”一声,阿宥已经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好狗跟主人一起死,太可惜了。”弥红月捏了捏腰间系着的,有些陈旧的香囊,吩咐暗卫道:“把她送到晋国境内的庄子里,废了她的武功,别让她回来,好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暗卫领命,带着昏迷的阿宥迅速离开。
直到身后没有了动静,弥红月才缓缓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
宴予怀,你凭什么不死?
明明你才是最该死的。
明明……
弥红月握紧了身上的剑,那剑漆黑如墨,散发着阵阵寒气,正是墨麒麟,她紧紧的握着墨麒麟,像是在汲取什么东西。
老天不公。
*燕云教附近一座庄子里。
众人下车进了庄子休整。
景赊月站在山上,遥望着远处的燕云教,皱眉道:“如此近的距离,就不怕被他们察觉到么?”
宴予怀手里捏着一朵路边随手摘得花,塞进了景赊月的手里,然后道:“你真以为我一点势力都没有?”
那当然不可能。
身后的林椿不就是么。
昔日燕云教内只隐隐分立两派,就是宴予怀和鬼画皮,但宴予怀一向就看不上鬼画皮那个老东西,理都懒得理他,那老家伙又是个一贯会做面子功夫的,也就放任了。
弥红月的背叛在他意料之外,她悄无声息的发展了那么大的势力也令人心惊,但宴予怀毕竟是教主,他不管事,自有真正忠心的人料理。
景赊月诚实的点头。
是以为一点没有来着,毕竟当初河边的惨样历历在目。
宴予怀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的拽了一下他的头发,道:“明日我要去清理门户,你就呆在这里别乱跑了,等我结束了会来接你。”
景赊月曾经也是豪杰榜第三的高手,如今被废了手筋,战斗力是直线下滑,虽然内力还在,但到底动作不方便了,若是跟着他一起进去,怕是难以招架了。
景赊月心里明白,接受了他的安排。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都杀了?”
宴予怀道:“……有一个不能杀。”
不是不愿,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