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用意歹毒又明显。
——不叫云疏月即刻陨命,偏要他受尽折磨而死。
阿因迅速想到了葛三爷。
但此时显然不容她多想。
她身上常备的解毒药,也有“鬼见愁”的解药。
但此药药效并不等同于“鬼见愁”,不能贸用,引起药混乱。
普适性的解毒药倒是能用,但并不能全解开药性。也就是她配的药,药效要比寻常解毒药效果好些,这时才能起到一些作用。
不光要解毒,还要拔剑,剑刃上有毒药,不能任由
其蔓延,还要止血。
但这里什么也没有。
林颂他们还在苦战。
眼见着云疏月胸口的伤势,那一圈幽蓝在往深处渗透。
她不能再耽搁!
阿因一咬牙,先喂下解毒药,再点住云疏月的xue道。
即便他处于昏迷中,但拔剑的伤势太痛,她怕他挣扎加重伤势。
一切准备好,她握住剑柄,深吸口气,极力止住指尖的颤抖。
拔剑,要稳,要准!
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伤势加重!
嗤一声闷响,带着黑色的腥臭的血溅上阿因脸颊,沾湿了眼睫和发丝。
她眨了下眼,乌黑的血水混着泪和汗从眼睑淌下,带起一条长长的斑驳的淤痕。
拔剑、止血、还有……吸毒。
昏迷中的云疏月中途醒来。
额头的汗水从眼皮淌落,沾湿眼睫,狭小昏黄的视野里好似打翻了酒盏,光晕模糊,湿濡泛着水光,一切都朦胧恍惚。
即便是这样,胸口泛起细密的痛,混杂着一些更鲜明的触感。
阿因她……
云疏月只感觉刺刺又绵密的疼,胸口的疼,心里的疼,浑身上下的疼。拥挤在一起,直叫他头昏脑涨,一片昏沉。
晶莹的汗水滚落眼睑,淋洗尽血水,混进一些其他什么。
他想做些什么去阻止,浑身紧绷中,落在两侧的手指最终也只无力地轻微弹动。
他被点了xue。
连动也艰难。
又能做什么呢?
不多时,云疏月些许清明的神智又重新陷入昏迷。
*
伤口用仅有的材料上药包扎好,阿因松了口气。下一刻,腥气上涌,忽然侧头吐出一口黑红腥气的血,嘴唇泛出同样的乌青。
她身子晃了晃,垂眼目光落在自己肩臂,指尖沾了溢出的血渍凑到鼻尖。
同样泛着一股腥臭。
——原来,这箭矢也淬了毒。
阿因扯唇嘲讽地笑了笑。
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伤的是左肩。
连带着整个作臂都一片麻木,使不出丝毫气力。
阿因挨着昏迷中的云疏月脊背倚靠石柱而坐,一只腿微曲。
她拿起落在身旁的长剑,用衣角擦干净上面的血水,将长剑递到嘴边,嘴唇微张,牙齿咬住雪亮剑身。
完好的那只右手握住狼牙匕,砰一声闷响,反手砍断背后箭矢末端的尾羽,掌心握住穿透皮肉没出的菱形的箭簇,手腕薄薄青筋鼓起。
噗嗤。
被截断的箭身穿透整个臂膀,被连根拔出。
她闭着眼,扬起脖颈,轻轻吸了口气,额头冷汗滚落。
然后迅速止血上药。
她轻轻擡眼,围拢一圈挡在身前以身体做盾的保护层越来越稀疏,缝隙间透进来的火光越来越明亮。
她不能坐以待毙。
整个左臂暂时都废了。
但她还有右手。
狼因没有拿剑,她握住狼牙匕。
又一个人倒下,紧密的包围圈被撕开一道口子,黑衣人来不及露出喜色。
狼因走过去补上了那出漏缺。她轻轻擡眼,眼瞳泛着血丝,涌现孤狼一般孤注一掷的狠戾和血色。脖颈间牙被红绳系挂的牙釉色狼牙轻轻晃动,碰撞那只木雕小狼,发出细微脆鸣。
林颂立刻劈开一个人,持剑落在她身旁。
狼因嘴唇动了动,“现在,杀光这群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