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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2/2)

佩斯利走到镜子面前,试图把边缘的螺丝扣下来,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你的结论是什么?”

“那个控制着你的东西是某种邪恶意识的化身,而且并不属于魔法体系……我认为它能操纵老鼠,以及一部分科技装置。”

“……”佩斯利扭头盯着他,“不是普通的老鼠,是‘吃过人的老鼠’。”

“……”

她走到墙脚用眼神示意蝙蝠侠:“我在镜子后面藏了东西,但是取不出来了。”

蝙蝠侠握紧拳头,迅速打碎了镜面。贴满尸体照片的镜子在爆裂声中破碎脱落,露出一个小型的空间,里面堆满了码得整整齐齐的子弹以及数把型号不一的枪支。佩斯利把武器和子弹一股脑扫到地上,从最里面捧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

“其实我也骗了你。”佩斯利掏出纸袋里的文件,再从里面抖落下来一根签字笔,“其实那根羽毛只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那时候你一声不吭就跑到我家让我觉得很烦……如果你没有偷走氪石,或许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佩斯利把所有的文件都摊在地上。这些都是她过去备份的案情分析与法庭记录,现在已经变成了没用的旧物,只有反面空白的部分能用来做草稿纸。佩斯利把纸铺好,跪在地上开始写公式,“但我也有责任……现在想想,当时应该也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你的意思是‘更加完美地敷衍我的方法’。”

佩斯利笑了笑:“随便吧——我当然知道那只鸟是什么东西。它总是在说谎,但也不是不能分析。”

被敷衍的蝙蝠侠没什么怒气,眼中只有一层严肃的审视:“你想利用我摆脱它?”

“它是没办法‘摆脱’的。”

“那就是杀死它。”

佩斯利写完了一半潦草的公式,扶着腰看了他一眼:“事实上,我也知道怎么杀死它——操作起来有点麻烦,但是思路很简单。但是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或许超人能做到?”

这回蝙蝠侠有些不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法击败的东西。”

“‘最低贱的神明,最狭隘的世界,最愚钝的智者,最渺小的国王。*’”佩斯利像是在念诵一串漫长的咒语,“既然你认为它是‘邪恶意识’的化身——猜猜它是谁?”

佩斯利迅速写完一个极为复杂,相互嵌套的公式,站起来又检查了一遍。蝙蝠侠则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立足于向外蔓延的黑色文字中。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或许情绪也乱了,因为整个房间又开始摇摇欲坠,墙体断裂的声音格外刺耳,门外徘徊着的东西再一次尖声歌唱起来。

佩斯利恍若未闻,仍然在自言自语:“我推测它是二战期间出生的,不晚于六十年代,因为它见过玛丽莲·梦露,而且之后就是第二次科技革命……”

她又开始再之前的牛皮纸袋上写东西:“鉴于你之前交代的信息,或许这件事真的是它在报复你,因为它没办法直接杀死人类。”佩斯利把纸袋塞进蝙蝠侠怀里,然后露出一个同病相怜的微笑:“它的确是‘邪恶意识’——人类的意志,整个种族的精神聚合体——或许是比较恶劣的那一部分,喜欢阴谋诡计和见风使舵。恭喜你,蝙蝠侠,你现在已经和全人类为敌了。”

蝙蝠侠并不相信佩斯利的话。但对方的眼中露出了某种疯狂又冷酷的光芒,让他暂时不打算去反驳她。他看向手中的纸袋:“——这是干什么用的?”

“再过一会儿,我会带着你逃出去。等到了现实世界,我们就得立刻分开。因为我的眼睛就是它的眼睛,我不希望接到杀死你的命令。”佩斯利把人拉进她充满不确定性的传送阵,“回去之后,你就得把这个袋子当成新的面具了——别这么看我,你的另一个选择是变成非人类动物,反正得改变你自己的意义,看看能不能逃过去。”

一阵狂风袭来,整个房间的上半部分被彻底碾碎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佩斯利只能摸到蝙蝠侠坚硬的臂甲。

“……想点美好的事情。”她又提醒了一遍。

随后,佩斯利擡起头,想在离开之前再看一眼这个古怪的世界。就在那一瞬间,印象模糊的单词突然清晰地跳了出来,挂在嘴边却念不出来的名字终于彻底出现了——

“维卡。”

佩斯利或许是个没有天赋的猎人。但即使是这样,后天的学习刻在灵魂里的东西也让她无师自通地看清了一切。她明白这个由精神或者记忆组成的空间是个狭窄的缓冲带,而再往远处走,穿过那些不停有奇异的肢体涌出来的腐烂伤口,就会到达一个难以找寻、没有文字记载的地方。那是只在维卡的口中出现过,又随着维卡一起消失的神秘世界。

——裂缝。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只有看不到头的两万年。

佩斯利立刻松开了身边的人。她没有去思考太多,也不愿去思考,只想顺从自己最开始的愿望,跃入充满恶意与痛苦的漆黑陷阱。在最后的时刻,蝙蝠侠终于不再像一个观察野生动物的摄影师那样任由佩斯利活动,他坚定地伸出手,不容拒绝地抓住了她。

佩斯利完全有能力挣脱这个因为精神折磨而无比虚弱的男人,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挣脱他。但是她立刻意识到,如果自己走开,蝙蝠侠会直接被捕获,永远也无法回去。她在最开始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维卡,而是为了找到他——这是佩斯利做出的承诺。

于是她冷静下来,顺从地停下了脚步。

耀眼的光芒掩盖了他们,在这个绝望的世界迅速爆发又迅速黯淡下去,像一颗坠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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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凌晨时分,哥谭的那阵子混乱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莉莉坐在酒吧里,正在给时不时跑到这里看一眼的黑色大猫梳毛。那只猫蹲在莉莉的臂弯中,表情纠结,正处在身体的舒适和人类灵魂的尊严相互冲突的矛盾状态中,但还是没有跑开。

红头罩坐在她对面,身边放着一箱子质量上乘的葡萄酒。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无话可说——地上还剩下一只橘猫,但是红头罩出于敏感的本能并不想靠近它,于是他只能以枪代猫,开始一遍遍地拆卸枪支再装回去,如此循环往复。

在令人难熬的沉默过后,酒吧的门被推开了。佩斯利低着头走进来,衣领和胸前全是血,头发乱糟糟的。

她的出现仿佛一个活跃气氛的开关。莉莉偷偷松了口气,随后又担忧地看着她:“佩斯利,你还好吗?”

佩斯利默默坐到两人中间,十分自然地拿出一瓶葡萄酒,看了眼瓶身上的标签:“没事。”

杰森把手里的枪放下,擡起下巴示意:“我说过要给你带点好酒的——你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已经处理过了。”佩斯利并不在意头上的伤口。她打开酒瓶,取出一个杯子,表情格外平静——平静得简直让人没办法继续问下去。

只有黑猫警惕地瞪着她,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天敌,背上的毛发根根竖起,轻盈地跳下吧台跑远了。

“……”杰森硬着说道:“昨天晚上这地方来了不少客人……是吧?”

先是芭芭拉·戈登,然后是她连夜越狱的爸爸。两个人凑在一起还没说多久的话,红罗宾又从天而降,神色焦急又有些生气(他差点和在场的红头罩打起来)。这群人似乎各怀鬼胎,在酒吧里相互纠缠了一会儿就各自离开了,只剩下红头罩,出于强烈的责任心和看热闹的心态留了下来,并且一直等到现在。

佩斯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缓慢地转动眼球,看到莉莉放在身前的账本和笔。

莉莉打了个激灵:“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多人都跑过来问教会的事情……不是那种凑热闹的,是真的想加入我们……”她迅速翻开账本递过去,“总之,我算了一下。如果保持这种频率,我们大概……很快就能盈利了?”

佩斯利慢吞吞地接过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在上面写了一串歪歪扭扭的文字。她撕下纸页,把它卷成细长的条状,直接顺着瓶口塞进了葡萄酒里。

杰森·陶德在一边欲言又止,但他敏感的本能再一次拯救了他,让他没说什么质疑的话。佩斯利把加工过的酒倒进杯子,仰起脖子喝了下去。

一团灼热的火焰落进身体,短暂地驱散了周围的寒意。佩斯利的眼角开始泛红,她愣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莉莉静静地看着她,随后也从身旁的柜子里取出酒杯。她一言不发地拿走佩斯利面前的酒,试探性地倒了一点,很快就被辣得不停咳嗽。

“……我带的又不是烈酒。”杰森嘀咕着开启了酒瓶接力——他十分自信地倒了一整杯,几乎是在举起杯子的那一刻就醉得满脸通红。

三个人逐渐开始失去理智,并且越喝越来劲,眼神涣散,发丝里都冒出一阵阵的酒气。在第三瓶结束后,只剩下佩斯利还能勉强支撑,其他两个全都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接连从座位上滑了下去。佩斯利又盯着空酒杯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起身走向楼梯,来到阔别已久的家。

兔子正在睡觉,或者假装睡觉。罗西南多则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天气越冷她的睡眠时间就越长。佩斯利捞起兔子放在床上,自己则头晕眼花地跪在他身边。她的手指摁在兔子背后,顺着他的脊椎慢慢滑下去。

“我撒了个谎。”佩斯利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喝醉了,“我早就搞明白怎么把你变回去了——大概三天前吧。”

话音未落,兔子就消失了。一个男人取而代之落在床沿上。他迅速抽了口气,似乎不太适应人类的身体,但还是勉强接住了佩斯利不停下滑的脑袋。

佩斯利伸出手,轻轻揽住他的腰,呼吸平稳。她大概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陷入一片疲倦的沉默。

她的兔子,安静地待在口袋里,永远竖着耳朵听她碎碎念,将温暖的爪子搭在手掌心。

那颗毛茸茸的心脏,和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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