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珄一个激灵,飞快瞪向对面的金棺材。此时,那棺材里正缓缓溢出一股肃杀的煞气。
那凶煞越溢越多,在半空中成型,竟渐渐汇出一个人影。
“阿错快回来!”闻人珄顾不及旁的,他浑身虚软,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用尽力气,朝张错的背影大喊。
而张错竟然一动不动,他站在那里,像是僵住一般!
“阿错!”闻人珄又吼一嗓,吼完一口气没倒上来,剧烈地咳嗽。
“阿错哥哥!”姜邪踉跄着站起来,要往张错那边跑。
闻人珄一把攥住姜邪的脚腕——那个人影已经完整现形了!
那人竟穿了一身素白的丧服。他长发披散,脸色白得堪比死人,一双眼竟是血红,那鲜红的瞳孔万分瘆人,正如地狱恶鬼,他快速抓住了张错一边肩膀。
他垂眸,用血腥的眼看闻人珄脚下——二长老的头颅,慢悠悠地说:“我的猎物,你也配碰?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闻人靖坤!
闻人珄用手压住胸口,缓了口气,费力站起来,双方对视,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一边的宋妄突然抽风一样冲上去,手中捏出一道白光,愤怒大吼道:“闻人靖坤,我杀了你!含羞!”
含羞听令,和宋妄一起往前冲,可他们近不了闻人靖坤的身。闻人靖坤只是转头扫去一眼,含羞就突然抱住脑袋,跪在地上大呼小叫,而宋妄更是眼睛一翻,软塌塌扑倒在地,不知死活。
含羞叫唤几秒,一头钻进地下,不见了踪影。
闻人珄眉头拧得死紧,没心思想宋妄那不知死活的倒霉蛋。他死死盯着闻人靖坤的手——那手指枯槁尖细,像什么东西的爪子,巴在张错肩膀上。
张错还是毫无反,闻人珄看不见张错的脸,心脏剧烈跳动,怕得紧。
“别紧张。”闻人靖坤说。他转回头,重新和闻人珄对上眼。
只一眼,闻人珄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横冲直撞捅进他脑袋。他咬着牙才没跪到地上——这双眼睛,绝对有问题。
“舅舅今天,只是想来打个招呼。”闻人靖坤轻缓地说,语气竟还掂得出几点亲昵,“听行,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放开他。”闻人珄说。
闻人靖坤看眼张错:“张错。”
闻人靖坤笑了:“听行,你真的一点也没变。重活一辈子,还是最宝贝他。”
他幽幽然:“可惜啊,堂堂巫主,有救万民于水火之能,竟永远护不住最心爱的人。”
闻人珄呼吸停滞,一个字一个字重复:“我让你放开他。”
“嘘。”闻人靖坤竖起一根惨白又羸瘦的手指,贴上自己嘴唇,“我说过,我只是打个招呼,我今天不会做什么的。”
闻人靖坤:“鸣沙山的封印还没有冲开,
“神明?”闻人珄一寸一寸地看过地上淋漓血肉,又看过脸色苍白的姜邪、姜大姜二,还有不知是死是活的宋妄。
他讥诮:“你管这种东西,叫神明?”
“不然呢?我该信奉巫族吗?”闻人靖坤眼中的血色更浓稠,“所谓正道,不过是道貌岸然罢了,恶心得很。世间正邪,到底是凭什么来区分?谁规定的?谁又说了算?”
闻人珄不说话。
“我今天来,和你打个招呼,免得你忘记太久,想不起舅舅。顺便,舅舅再送你一份礼物。”闻人靖坤说。
他贴近张错的耳朵,恶魔低语一般:“张错。”
张错涣散无神的眼睛忽然动了下。
“你别碰他!”闻人珄厉声大喝。这一瞬也不知哪生来的力气,猛地冲上前!
闻人靖坤扫了闻人珄一眼,飞快薅下腰间的一只小葫芦,他将那葫芦一抛,葫芦中的液体洋洋洒出去。
一股辛辣又苦涩的味道扑到闻人珄脸上,像烈酒,又不太一样。
“雄黄引,引煞星!”姜邪立即喊道。
闻人珄片刻间便回想起来——他记得许多细节,他以前闻过这味道,当初香江公园出事,天台上有。难道那时候,张错是用这东西引的煞星?
坏了!
果然,不消片刻功夫,石道口涌来了一群煞星!闻人珄心一沉——这数量,打眼一看,少数也有二三十个!
神农到底丢了多少人?难怪他们送张错来治伤,姜邪含糊其辞,不肯带他们进去,只在林间的茅草屋治疗。
“混蛋!——”姜二湿红了眼,咬牙大骂。
煞星片刻间已将他们包围。
闻人珄拼了命想跑向张错,但总有煞星挡在跟前,姜邪把他护在身后,一刀一刀落在自己族人身上。
血腥气呛鼻子,喷溅满身满脸。
姜邪眼眶通红:“你还行不行?你快去救阿错哥哥。”
闻人珄低声道:“你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