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无瑕的翡翠龟壳上,现出了斑斑裂痕!
闻人珄全程托着下巴安静地看,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虽看不懂那些裂痕,却觉得那驳杂的痕迹是独特的图画,有一种道不明的神秘。
老太君仍闭着眼,没有动弹。而闻人珄和张错也没有说话,一时间非常安静。
大概又过了三两分钟,老太君长长吁出口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垂下眼,盯龟壳上的痕迹看了看。
老太君开口道:“先生,我虽卜卦,但天机不可泄露,天命亦不是我等凡人可以参透的。”
老太君:“先生问的,皆是关乎人世生存的大事情。此等大事情,以我与灵龟之力,也只能窥探皮毛,其中意味,还是要先生自己多多领会。”
“您就说吧。”闻人珄说。
“那我便解这卦给先生听。”老太君说。
她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并拢,轻轻叩了叩桌面:“先生为巫主,可知道巫族的源头?”
“不知道。”闻人珄据实回答,“我转世以后,活了二十多年,之前从不知道巫的事,是今年遇见了阿错,才知道自己是闻人听行的转世,接触到这些魔鬼蛇神的玩意。”
老太君点头:“这便对了。”
老太君说:“先生是丢了东西。”
“丢了东西?”
“没错。”老太君说,“先生丢了东西。先生的刑火难以用得,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丢了什么东西?”闻人珄马上问。
老太君伸出一根食指,在闻人珄眉心上轻轻一点:“魂根之处。”
“什么?”闻人珄没听懂。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老太君摇摇头,“但从卦象上来看,丢的是先生与生俱来的东西。比如人的四肢,草木的根须,都是生来该有的,若是没有,便是残病,不易生活。”
老太君:“先生丢的,恐怕是天生的灵脉,或者是精魄、魂火,都有可能。三魂七魄主灵台,灵台不全,自然用不好刑火。”
闻人珄张了张嘴,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但大概明白了点。
简而言之,他的魂魄可能残了。所以他用不好刑火。
闻人珄不太能接受自己魂魄残缺这个结论。但他心够大,琢磨片刻,又觉得挺有道理。
于是闻人珄便问:“那还能找回来吗?”
“要先找找丢在哪里。而且......”老太君顿了顿,“阴阳不和,也不一定可不可行。”
闻人珄:“......”
闻人珄脸皮抽了抽。
要么说这得道高人就是不一样呢。讲话拐弯抹角,磨磨蹭蹭,闻人珄这辈子忒俗,才活了二十几年,听不懂活了二百多年的高人讲话,不稀奇。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闻人珄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
老太君忽然擡起头,看了张错一眼。片刻后她收回目光:“我也看不出。刑火是天赐之火,老身只能看到这里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
闻人珄有点发愁。
他一发愁,下意识就转头去看张错。这一看,闻人珄愣住——张错的脸色不太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错脸色煞白,他紧紧抿着嘴唇,眉头也皱得死紧。
闻人珄连忙拉了下张错的手——手也冰凉,刚一碰,就拔得人手心发麻。
“阿错,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闻人珄这会儿也不问老太君了,当即紧张起来,腾一下站起身,擡手就要摸张错的脸。
张错比他懂事得多,挡住了闻人珄的手:“我没事。”
“没事?”闻人珄才不听他那套。张错总这副缺良心的揍性,他都被熊烦了,遂破口骂道,“你少给我扯淡。”
闻人珄肃下表情,还是摸上了张错的脸,他又摸摸张错的额头:“怎么回事?”
“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吗?还是怎么了?”闻人珄全当老太君不在,抓着张错说,“姜邪就在外面,要不我先送你出去。”
“先生,先生。”张错按下闻人珄手心,“我真的......没事。”
他扯起嘴角,短暂地笑了下:“你放心。”
张错扳过闻人珄肩膀,轻轻推他一把:“你先,坐回去。老太君、还在......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