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珄:“......”
闻人珄摊开掌心:“来咬吧。”
收犼的时候他记忆犹新,那大概是他这辈子相当神奇的感受之一了。
闻人珄将左手往白姑娘跟前怼近些。
白姑娘才不客气,它窝那幅破画里苦等了七十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就见白姑娘一声欢乐的狐貍叫,然后一口咬上去,开始猛吸。
有点疼,但还成。
闻人珄乐了:“哎你们听到没?刚那狐貍叫好难听。”
闻人晓眠:“......”
白姑娘有点脾气,闻人珄明显感觉到自己又被那尖尖的狐貍牙啃了一口。
闻人珄脸上笑意不散。白姑娘嘬了会儿血,餍足地趴下去。然后闻人珄感觉到手心发热,不一会儿功夫,被咬破的伤口愈合,结缔出一个小小的、狐貍形状的红色契印。
“看多少遍都觉得神奇。”闻人珄啧啧道。
闻人晓眠笑笑:“现在,先生就有......”
她是随口一说,说一半察觉不对劲,当即停下话头。
可闻人珄把这话头捡了起来。他瞥眼身边的张错,似笑非笑地说:“是啊,我现在有三个巫鬼了呢。”
张错眼睫轻轻动了下,抓住闻人珄的手:“骗你,做你巫鬼的事,你不是说、不生气了?”
闻人珄无奈,眉梢一挑,凑到张错跟前:“宝贝儿,我生不生气有什么意义吗?你骗我多少次,我不是照样疼你爱你?我还舍得对你发脾气吗?”
他想想,又说:“要说我戒备你,对你态度差,也就刚见到你那一阵儿吧?后来还不是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张错张了张嘴,没吭利索气儿。
讲情话这码子事情,他也就赶上几次掏心掏肺,没有本事,一张嘴还结巴,哪能比得过闻人珄那臭不要脸,花腔转得姹紫嫣红,草长莺飞。
“先生,阿错做你的巫鬼,也是不得已。你转世了没有记忆,突然遇见这些事情,不信任他。”闻人晓眠比较诚实,不懂这两人的“情调”,还在为张错说情,“你不要怪阿错。”
她一不小心说多了:“而且,像阿错这样主动认主的巫鬼,是有一定危险的。”
“晓眠......”张错出声打断,但已经来不及了。
闻人珄反应一向快,立马问:“什么危险?”
闻人晓眠愣了愣:“阿错没和你说过?”
闻人珄皱起眉头:“他没和我说过的事多了。”
“......”闻人晓眠犹豫片刻,顶上闻人珄精明的目光,心里竟有点犯怵。
下意识脱□□代:“巫鬼和巫主的契约里,巫主是有绝对主导地位的。所以一般来说,契约都是由巫主的意愿发起。”
闻人晓眠:“像阿错那样,主动认主的巫鬼,如果在结缔契约时被巫主排斥,那会受重伤。道行不够的灵兽,甚至会死。”
闻人珄心一咯噔。他早该想到。这种主仆关系,当然巫主说了算,怎么能随便一个巫鬼想来就来。他只是没想到,张错胆子真那么大。
尽管他的魂魄没有变,人也没有变,但人的性格思想都是用经历堆成的,和后天的教育及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
张错那时候刚找到他,还没有多少接触交流,何况闻人珄当时受惊吓冲击,就算张错救了他,也不敢完全信任张错。毕竟张错不是个普通人,他是个重伤过度也不会死的死魂灵。
可张错竟然敢在他身上下这样的赌注。
——他赌闻人珄的魂魄还记得他,不会排斥他。
见闻人珄许久不说话,张错问:“先生,在想什么?”
闻人珄淡淡地笑了下,手揪着白姑娘那断了一截股的尾巴搓:“我在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都为我付出过多少。我还有多少遗漏的,没有察觉到。”
张错没接话。
“对不起,阿错。”闻人珄叹口气,很后悔,“闻人家地下第一次见你,我还打你来着。”
——因为恐惧和无知。因为人体无意识的防卫。
生而为人,总是很抱歉。不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有时候当时觉得做得对,问心无愧,但回过头来,却要追悔莫及。
人就是这么庸俗的东西罢了。
“不疼的。”张错小声说,“一点也不疼。”
“乖。”闻人珄拍拍白姑娘脑袋,又擡手摸摸张错的脸。
他突然觉得阿错就像他命中注定的一只小狐貍。
漂亮,毛皮柔软,蛊惑他。两辈子。还会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