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这五十鞭快些过去?。
江式微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哀嚎声。
齐珩看到江式微已然变红的眼角,女子咬唇强忍着痛苦,带着细碎的呜咽。
他只觉心?中某处隐隐作痛,他忍住想起身过去?的冲动,攥紧了拳头,原本修长的手掌此时?爆出青筋,他只得闭着眼去?数藤条鞭落下的次数。
他懂江式微心?中的骄傲,他尊重她?,所以他不能去?拦。
白义又?落下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疼到江式微终是?忍不住落下一泪。
十鞭落下,江式微双唇轻颤,小心?又?害怕地喘着气。
眼中泛泪,唇色半浅半深,浅是?她?疼得已失去?血色,深则因她?咬破了唇被溢出的血所晕染。
她?的面容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滚落于地。
十鞭的每一鞭都?在加深她?的伤口,那种血肉炸裂之痛,让她?眼前所见之景都?变得模糊,耳边似有悠长而又?无法追寻的声音。
她?看不清,也听不清。
她?忍不住低语呢喃,声音带着委屈如小兽濒死的呜咽声,让人?心?疼。
王子衿见江式微此状心?中已然不忍,她?深吸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宗正卿,心?知自?己没有身份去?求这个情,便忍痛闭上?了眼。
白义见江式微似失去?清醒便又?请示问道:“陛下这”
齐珩怔怔看着他,双唇翕动,欲言又?止。
手指紧紧抓着圈椅的把手。
那心?底早已干涸的枯井,此刻确是?有了源头,水面上?涌一路蔓延,直到他的眼角。
齐珩现下方是?明白有些锥心?之痛不必在身,而是?在心?。
虽然那些鞭痕没有落在他的掌心?,却已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房处。
齐珩亦是?不好受,身下的圈椅传来?轻轻的响声,他定了定心?神,又?抓紧了圈椅,指甲被他抓得发白。
他若是?此刻过去?,江式微事后定会怨他,她?要?他给她?一个公平,也要?给她?一个尊重。
白义这才看到齐珩的眼眶已然变红,犹豫片刻。
“是?我...失神了,白义将军可...继续。”江式微回过神,轻轻说着,仿佛下一口气她?便再也呼不出了。
齐珩让她?左手受刑,已然是?为?她?留了情面,这里不光有他与?她?二人?,更有他的臣下,她?不能再让他为?难。
“那臣便真的继续了。”
江式微轻应了一声。
随之而来?又?是?几鞭,倒刺勾起鲜血四溅,江式微的手心?已然血肉模糊,原本如柔荑的手早已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终于到了第二十五下,一半之数终于过去?了,江式微似是?又?瞧见了曙光。
手上?的撕痛也在提醒她?,她?还要?重头再来?一次。
甚至比方才更痛。
江式微轻吐出一口气,便被下一鞭带来?的疼痛给撕裂。
到了第四十下,江式微已然是?彻底地神志不清,头悬悬而欲垂,她?低声哭泣。
江式微浑身发颤,被贝齿咬破的唇不断有血珠溢出。
王子衿终是?忍不住了,她?跪伏于江式微的椅旁阻拦,狠狠瞪了白义一眼,朝齐珩饮泣道:“陛下,求您了,真的不能再打了,殿下真的已经受不住了。”
齐珩重重呼出一口气,指尖似有什么东西断了。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莹片折裂,困住猛兽的丝弦也随之而断。那凉液从指甲一路蜿蜒向下,很少,少到尚且聚不成滴状。
也很多,多到冲垮了他一直压制自?己的关键堤坝。
江式微擡眼见白义举手即将又?落下一下,已是?心?如死灰闭上?了眼,准备接受剩下的鞭数。
然而想象中的锥心?之痛没有到来?,藤条刺入手掌的声音依旧。
江式微方擡眼,便见齐珩已站到了她?的身前,手上?滴着血珠。
“不···这是?我的过错,你···你不要?替我···”江式微见到面前的血珠清醒了许多,慌忙想扯住他,然而铁链束缚着她?的双肘,她?无法动弹,反而因举动牵动着伤口作痛。
“陛下,臣···”
“你继续。”齐珩仍说着,左手直接强硬地摆在了白义的面前。
“剩下的我替她?。”
齐珩终是?不忍。
他尊重她?的想法,但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便是?江式微清醒后怪他也好,他也必须要?拦。
他不想让自?己后悔。
他怕这十鞭一旦落下,江式微便彻底毁了。
“不···”江式微含泪看他。
“我的妻子做错了事,是?我这个做夫君没能及时?规劝她?,这是?我的一错。”
齐珩朝她?欣然一笑,面上?平静无波,仿佛不将这点疼痛放在眼中。
但江式微知道那有多疼,何?况错的本就?是?她?。
齐珩的话语与?伤痕让江式微落下一泪。
齐珩用右手背轻轻拭去?她?的泪珠。动作细致又?温柔。
他又?继续道:“作为?夫君,没有给她?足够的关心?与?照顾,让她?没有安全感,这是?我的二错。”
江式微鼻尖微红,她?有些哭得喘不上?气,双唇颤抖:“不是?的……我……”
齐珩又?道:“让我的妻子受伤,这是?我的三?错。”
“我既有过失,也该受罚。”
齐珩扶住了江式微,看向白义道:“动手吧。”
白义正色看向齐珩,见他眼中决绝,便已知再无转圜的余地,朝齐珩肃然揖礼。
十鞭一下下落入皮肉,饶是?齐珩也忍不住闷哼一声,看向江式微的眼神更加怜惜。十下他尚且觉得难熬,那四十下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五十下,这算是?结束了吧?”齐珩唇色也隐隐泛白,但他仍忍痛站直了身。
随后看向齐文道和王子衿,齐文道揖礼匆匆道:“五十下笞刑已毕,臣身为?监刑,可证白将军绝无徇私。”
“好。”齐珩忍着手心?的痛应了一声。
随后见江式微全靠椅子勉强撑住的身躯,他解下铁链,右手拨开她?散乱的碎发。
齐珩的左手心?仍不断溢出血丝。
他下意识想去?用左手碰她?,然手上?的阵痛和刺目的猩红提醒着他。
他手上?还流着血。
不干净。
世间的血污不该沾染到她?如今被笞刑洗涤得清白的衣袂。
齐珩试着左腕间用力,撑着江式微的身子,将手心?离她?的白衣远些,右手紧抱。
然左手动作间让他的血脉不通,血珠溢出得越来?越多,手上?的阵痛越来?越明显,齐珩额间也被冷汗侵占。
他没去?顾,只抱起江式微柔弱欲碎的身子。
他对?怀中的女子温声安抚道:
“我们回家。”
三?人?看着二人?依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白义挠了挠头,面上?十分懊悔。
王子衿与?齐文道则是?松了口气,又?对?夫妻同心?这四字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