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我在食堂里碰到了学弟。
徐高岳今天仍旧是一身运动风的打扮,看起来朝气蓬勃,一见着我就乐呵呵地同我打招呼,我也乐呵呵地回他。
不过很快,徐高岳的视线落到沈一亭身上,停留片刻,又扬起笑容,问:“学长,这是你朋友吗?”
“对,是我朋友,咱学校的研究生,你也可以直接喊学长。”我说。
徐高岳对沈一亭点点头,很官方地说了句“你好”,没加学长之类的称呼。
“学长,我是一个人来食堂的,暂时还没有饭搭子,今天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徐高岳问。
我刚想同意,沈一亭先一口说了不行。
“不行,”沈一亭面无表情地拒绝,超级干脆,“我们不太熟,坐在一起吃饭容易尴尬。”
有道理。
我附和着说:“那下次吧学弟,下次有空我们再一起吃。”
我端出了成年人之间老套的话术,下次再说。
索性徐高岳没多做口头争取,他说“好吧”,又和我说“拜拜学长,下次见”,随后自己走开了。
沈一亭问我中午想吃什么,我说我想吃担担面,得去排队,沈一亭就跟着我去了,说那他也吃这个。
排队的时候,沈一亭站在我身后,状似无意问:“你是怎么认识那学弟的。”
“哦,他是钢琴系的新生,入学的时候是我当他的志愿者,帮他注册啊什么的,然后他说想一块儿吃饭来着,我嫌麻烦,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了。”
沈一亭闻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我感觉他若有所思,思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排完面,坐下来准备品尝美味时,沈一亭突然问:“耳朵,你跟我吃饭觉不觉得麻烦。”
这什么问题问得这么奇怪。
麻烦不麻烦的......
我咬了咬筷子。
“还好吧,没感觉,毕竟我们挺熟的了,你挺会聊的,我也挺会聊的,吃饭速度也差不多,咱俩还凑合。”
沈一亭听完我的话,蓦地就笑了,又笑了好一阵,直到我踹了他整整三脚,他才堪堪停下来。
我瞪着眼,想把自己装得凶一点,“笑什么笑,我说话很好笑么?”
沈一亭眸子一转,滑溜溜又透出几分掩不住的笑意:“没有啊,不好笑,只是觉得你讲话很有趣。”
我点点头,“我也觉得。”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就纯当沈一亭是在夸奖我了。
[45]
我卡着饭点的高峰时期去的琴房,揣着琴卡时还在想琴房有没有空的,走到前台一看,还有空,果然卡点去是王道。
空琴房不多,我直接挑了个角落里的,带领沈一亭穿过好长一道走廊,拐了几个弯,进到琴房里。
我坐在琴凳上,从兜里掏出另一只助听器戴上,随便呼啦了几个音当作试手,扭头对已经坐好的沈一亭说。
“你听好了。”
炫速超燃版完整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明快的曲声流泻而出,随着时间的推进又愈发高昂。
弹奏一首曲子,便应该去了解她的创作背景,当你体会到其中的深刻,才能将感情真正赋予到手指之上、音乐之中。
就像我边弹边听,耳边是回旋的乐曲,眼前是曲中的意境——是战后灰烬中的断壁残垣,是夕阳与尘埃交杂撕扯的画面,是暗红的土地和漆黑的乌鸦,但其中又饱含爱国情深和拼搏气概,手指的一按一擡便与曲声完全融合。
正所谓曲中的感情,是需要人去参悟的,参悟出了,才算完美。
一曲作罢,我停下手,转头去看沈一亭。
沈一亭的神情似乎认真得过了头,他应是在盯着我的手看,我故意敲了两个琴键,他这才擡眼看我。
其实这瞬间,我也不知道他是在认真听曲,还是认真看我了。
作者有话说
五一快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