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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你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2/2)

但此时,面前距离我非常近的沈一亭,瞪大眼睛沉默了很久,中途眨眼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我从里面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惊讶和一点点难过,让我也有些不受控制地酸涩起来。

可就算他不想我去我也要去。我想了想,试图说出一些先扬后抑的话,“如果你不想我……”

谁知被沈一亭打断。

“可以啊,去呗,好机会不去白不去,”沈一亭很快笑了起来,迅速把话题接过,“这种东西你自己做决定就行,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了......”

嗯,是没有出乎意料的回答。正当我以为沈一亭是个独立成熟的好男友时,他突然画风一转,眨巴起眼睛,“只是我可能会有点想你?”

“啊,你别这么肉麻好吗!”简直看不下去,我擡手揉乱他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跟你打电话,跟你打电话行了吧!”

沈一亭看了我一眼,幽幽说道:“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我撅了撅嘴,“怎么在你嘴里我变得毫无信用了?”

“也不是吧,”沈一亭按住我的手,反客为主,笑容里带着独有的小心思,“只是突然想起来,好像都是我主动联系你的次数多,你呢,是不是该稍微反省一下?在看不到你的时候,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很想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肉麻死了!

[305]

林老师找到我,和我谈了比赛相关事项,我想人老人家也不容易,就答应了。

一眨眼开学了,我先被林老师拉过去比了初赛,谁知在初赛现场碰到了徐高岳。

倒也没有很惊讶,星星杯高校组会有几个我们学校的同学参加也是很正常的,徐高岳技术不错,被其他钢琴老师选中也不意外。

彼时我与徐高岳都弹完了,坐在角落里随便聊聊,这才得知他来,一是为了奖金,二是有一部分资助人的原因在里面。

但这种级别的比赛,最后的奖项可没那么容易获得。我和徐高岳说了,他笑了笑,只告诉我会努力的。

我觉得老师们会知道一个学生是否拥有专业天赋,但往往努力和目标更重要,徐高岳就是站在这种岔路口上的学生,看似没什么天赋,但他很努力,非常努力,努力到我觉得他是为了钱而这么努力。

毕竟在物质欲望难以满足的状况下,很难谈精神需求。

但那天徐高岳和我说,他是为了报答一个人。

报答一个资助了他很多很多年的人。

徐高岳说,他自小就生在小农村,是留守儿童,父母在外地打工,半年都不回来一趟。

徐高岳家里很穷,没有去过大城市,也没有机会接触新事物。跟普通的山里小孩一样,日复一日地玩,日复一日地帮家里人干活,日复一日地读书,毫无新鲜乐趣可言,有的只是穷苦的压迫感,不过他那时候那么小,对未来的感触肯定不深刻。

直至有一天,徐高岳那个山区来了领导视察,说要在这里盖一栋学校,可以同时容纳小学、初中等多个年级的学生,配备上不错的师资,并且开启了慈善捐助项目。

所以徐高岳连同其他小朋友的资料被整理上传,很快就收到了专门资助绑定的消息。

这无疑是久旱逢甘霖。甚至那位先生亲自到访这里,具体询问小朋友自己需要什么帮助。

徐高岳那时候很小,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资助人,很陌生,但也很激动,很开心。其实他什么都不懂,但周围的人都那么说,所以他就学着大家说,我想上学。

徐高岳当时手里拿着铁锹,资助人盯着他的手,往常奶奶这样看他时,往往是想给他东西吃。所以徐高岳就很快把铁锹放下,双手在衣服上用力搓了搓,将手掌向上摊开,手心透着红。

也许生命的拐点从这一刻诞生了。

资助人的视线在徐高岳的手上停留几秒,突然对他说:“你对弹琴有兴趣吗?你的手指很长很漂亮,条件很好。”

小小的徐高岳就问:“弹琴是什么?”

“就是把手指放在琴键上,”资助人摊开手臂,“这么大的琴,你可以奏响它,它可以为你唱歌。”

歌?徐高岳哪里懂钢琴曲是什么,他只想到麦田里劳作的阿姨们的歌声,觉得好听,听着开心,他也想会。

所以徐高岳答应了下来,他说“好”,又说“我学”,一学就是十几年。

但这种所谓的天赋带来的痛苦更甚,因为徐高岳逐渐发现自己除了手指修长,在学琴的其他方面似乎都要付出比其他小孩更多的努力。

但他不想让资助他的人失望,所以只能日复一日,直到今天。

徐高岳说:“冯先生一直很关注我,他是音乐世家出身,他儿子也是玩音乐的,不过我和他儿子没怎么见过面,不认识。虽然慈善对于冯先生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改变了我整个人生,我很感激他。所以想取得更好的成绩,让他看到。”

这种想法并不难理解。我点点头,没劝他什么,只和他说:“但别太累了。”

“我很羡慕你,学长,”徐高岳坐在我旁边,目视台下正在比赛的学生,悄声说,“如果练习的速度和领悟力很强,是不是会好很多?我一直觉得很累,所以暂时还没感觉到钢琴给我带来的深层次上的快乐。”

“没有人练琴不痛苦的,”我顿了顿,告诉他,“快乐这种东西只能你自己去参悟,说不定再过几年,某一天,某一时刻,你就能知道钢琴对你的意义了。我想都这么多年了,你能一直坚持,肯定也不只是因为你那个资助人对你寄予的厚望吧。”

徐高岳看了我一会儿,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各种情绪,相互交织碰撞,却让人无法回应。很快,他移开眼笑了,语气里带了些淡淡的玩笑:“学长,我好像还是挺喜欢你的,怎么办?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点压不住惊讶,随即很快笑了,夸张道,“我确实不是单身了,所以你可别总跟我说这种话啊,沈一亭总是因为你变得不爽,他一不爽就连带着我遭殃。”

“那好吧,那不说这个了,我以后也不会说,”徐高岳笑眼眯眯,话锋一转,又问,“所以学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钢琴对你的意义?”

意义?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我每个阶段都在对钢琴产生不同的理解。

最初妈妈教我弹琴时,确实觉得又苦又累;

第一次登上舞台时,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我第一次正式对台下的观众(虽然仅仅是琴行的伙伴们和老师)鞠躬,感觉到不断的练习也总会变得有意义;

后来在考级的路上走了很久,时刻迷茫,时刻无助,但妈妈的身影一直在前方指引我(可以说指哪打哪),我不用费尽心思思考今后的道路。

直到她离开我……我可能才真正开始思考钢琴于我而言的意义。

“大概是……听不见之后吧。”我最后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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