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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1/2)

夫君

谢仞遥没成想他会这么说,一时怔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捂着耳朵的手松了松,他轻声道:“也还好。”

如果被人理解,也就还好。

顾渊峙的声音从木简那头传来,很好听的低沉,稳稳地托着谢仞遥:“第二件事,是谢谢师兄。”

“谢谢我忘记了师兄,师兄也没有丢弃我。”

那颗深夜被放置在他掌心的解药灵丹,为他化龙的奔波,刀冢里的不退却。谢仞遥这些年来辛苦,但在顾渊峙每一次艰难的时刻,他都没有选择抽身离开。

他的师兄,从来没有抛弃过他。

谢仞遥将手从耳朵下放下来,拾起了木简,坐在了床沿上。

他朝窗户外望去,只见青石砖上白光淡铺,流了一地碎银,瞧着莫名让人觉得,此时通天海外,一定是一个艳阳大好的天。

而那头,顾渊峙低垂着头,薄薄的一片木简,正被他捏在修长手指间。

他深知谢仞遥的性子,激得太厉害,便容易吓着他,于是在回复记忆的那刻,就决定选了这么一个克制再克制的方法。

先不见面,让谢仞遥先习惯他回来后的声音。

木简里,传来了谢仞遥走动时,衣裳间细微的摩挲声。

顾渊峙一直听着这摩挲声归于平静,又等了会儿,才再次开口:“第三件事……”

谢仞遥听见他问:“师兄可以给我说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吗?”

是很温柔地询问,不带有一点强势,却让谢仞遥放在木简上的指尖蜷了蜷。

他垂下头来,鬓边未束的发便垂了下来,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了一截秀丽的下巴。

良久后,那下巴上的唇抿了抿,谢仞遥道:“我不想说。”

和顾渊峙说这些年的事,是与和沧溟说不同的。

谢仞遥不想提,更不想去回忆仙驭是怎么捅进王闻清的心脏里。

谢仞遥本以为顾渊峙会不放弃地再问他,但那头,顾渊峙却道:“好。”

“我不逼师兄。”

他愿意等谢仞遥跟他说的那天。

“但是,”他紧接着道,“接下来这些话,就算师兄不愿意听,我也是要说的。”

这回没有再等谢仞遥说拒绝,顾渊峙就继续说了下去:“不知道师兄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从通天海底上来,你将我送去了钟鼎宗。”

谢仞遥当然记得。

“我心中明白,那是我对你起的心思,被你发现了,”顾渊峙手指一转,木简从他指尖溜走,他手指勾着上面的流苏,木简便滴溜溜地悬在了空中,“所以那天坐飞鱼船从怀山大陆离开时,我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那便是日后要做个笼子,把你关进去,是不是才能让你不再离开我。”

然后,就是二十年的分别。

“可再次重逢的第一眼,我就放弃了这个有了二十多年的想法。”

“因为师兄,”顾渊峙另一只手摊开,将木简,牢牢地托在了掌心里,送到自己眼前,“当初万州秘境里,是你亲自帮我从笼子里逃了出来,我又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再将你关进笼子里。”

谢仞遥攥紧了掌心中的木简。

顾渊峙的声音,在他掌心里荡起了层密密的痒:“你将我送走,我也怨恨不起来你,只要你让我跟在你身边,能让我能看见你摸到你,我就根本生不起对你的怨恨。”

“再之后,我竟然如愿了。”

顾渊峙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师兄,我没有过那么好,那么快活的时光,像是从哪个地方偷来的,梦一样的不真实。”

“我虽叫你师兄,但你应该明白,我把你当娘子。”

“我不是什么宗门天才,也没有什么家世傍身,却也有点心气,我要给我娘子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我这些年攒了许多灵石,是给你用的,和常旭合作化龙,是想成了龙,才能让你在将来,不被任何人欺辱。”

他就是这样俗的一个人,只是想把谢仞遥,养得娇贵些,再娇贵些。

“师兄这样漂亮又温柔的人,能瞧得上我,我总要让自己配得上你。”

“我说这些的意思,”顾渊峙指尖点了点木简,“是想问师兄,我把师兄当娘子,当爱人,当同床共枕,白头偕老的那一个。”

“师兄到底又可曾认真把我当做丈夫?”

还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特殊点的师弟来看待,于是处处容忍。

木简那头,良久没有声音,但在对待谢仞遥这件事上,他有不尽的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木简那头,传来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当的。”

顾渊峙便笑了,他一点点地,又往前进了一步:“好,那师兄,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是不是不该有隐瞒?”

谢仞遥低垂的眼睫颤了颤,指尖在木简上按出了淡淡的白,半晌才又嗯了一声。

“那从今往后,师兄要做的事情,不管有多难,是不是要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

谢仞遥低垂着头,刚将自己缩进床帐的阴影里,就听见木简里顾渊峙道:“我现在就在门外。”

谢仞遥猛地擡头朝卧房的门看去。

卧房门扉半掩,从谢仞遥的视线看过去,没有瞧见顾渊峙的人,但却看见有道影子,斜斜地从门旁边探了出来。

“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进去,至此以后,你所有的事情,身为你的丈夫,我都要知道。”

顾渊峙的声音不复方才的温柔,显得异常的冷酷:“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现在就离开,以后也尽量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对于你做的事情,也不会再干预。你也可以直接,当没我这个人了。”

“谢仞遥,”顾渊峙罕见地喊了他的名字,问他,“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顾渊峙就站在门外,和谢仞遥隔了一层薄薄的墙。

墙里面,是他师兄,没有尽头的沉默。

顾渊峙肩膀边,就是一扇窗户,他侧一侧身,就能从半开着的窗棂里,瞧见谢仞遥此时所有的反应。

但顾渊峙没有。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片刻之前,他如愿地一步步地引导着谢仞遥,逼着他在此刻作出选择。

他分明是那个将谢仞遥架在刑场上的人,但此时站在这里,却比谢仞遥更像一个被押上刑场的刑犯。

用赤/裸/裸的一个自己当做筹码,满心惶恐地去堵高台之上,主审官的一份仁慈,或是一把落在他头上的冰冷铡刀。

等待的每时每刻,都是凌迟。

“我愿意。”

他的主审官终于道。

一切尘埃落定。

顾渊峙转手收了木简,再不想等哪怕一瞬,推门擡脚走近了屋中。

他几步走到床前,伸手将谢仞遥抱紧了怀里。

什么都没说,顾渊峙只是死死地抱着他,片刻后,感受到自己肩颈边,传来了一阵湿润的触感。

顾渊峙擡手,抚摸上怀里人单薄的脊背,又一次地惊诧于他消瘦的厉害。

顾渊峙一下下地顺着他的背:“对不起。师兄,对不起。”

但他必须要逼谢仞遥一把。

谢仞遥转过脸,重重地咬上他脖颈,骂他:“混账。”

顾渊峙任他咬。

他确实是混账。

谢仞遥骂完,又问:“好了吗?”

顾渊峙知道他在问什么,道:“好了。”

谢仞遥闻言擡起头来,去看顾渊峙的眼睛。

他瞳孔漆黑,但离得近了,能看到漆黑地下,涌动着一层极暗的金。

他此时垂眸看人,眸中暗金沉沉,莫名让人觉得天生的森严,尽管顾渊峙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无害的模样。

化龙成功了。

此时此刻,距离他们潜入通天海地,刚刚好六十天,两个月。

但谢仞遥还不打算出去。

他和沧溟聊过后,决定试一试它说的法子——炼化天道。

沧溟说得没错,燕衔春有了炼化之法,定然成长极快。

已经没有太长的时间,让谢仞遥按照传统修炼的道路,一点点的去成长。

至于毁掉根基,想到能阻止天道,谢仞遥心中便只有快意。

而通天海底安静,几乎无人敢来,若非有顾渊峙,凭他一个人也下不来,正是炼化天道的好地方。

这种事情,从盛繁时代到肃霜时代,几千年来,也只有谢仞遥一个人干。

谢仞遥和沧溟仅商量方法,就商量了整整十日。

在第十一天的时候,沧溟跟着他们,一道进了小亭里。

它在外面小院里护法,看着顾渊峙和谢仞遥一道进了大堂。

穿过大堂地下的暗道,就进了五道灵脉所在的地下暗室。

谢仞遥在中间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顾渊峙也在他对面坐好后,朝他伸出了手:“瓷片。”

这十日里,他们同床共枕,顾渊峙的软磨硬泡下,到底让谢仞遥说了些这些年发生的事。

比如,他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谢仞遥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从储物戒里翻出了一片尖锐的瓷片,递给了他。

顾渊峙接过来,当着他的面,将它化为了齑粉。

此时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谢仞遥注意力没在那片瓷片上停留多久,就闭上了眼,意识朝识海里探去。

识海内,天道似乎已经知道了他要来干什么,一股高高在上的嘲弄,直冲向谢仞遥脑中。

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谢仞遥将这些嘲弄尽数无视,他并未犹豫太久,识海上方,小谢仞遥一掐诀,肚子里,火红的灵根就是一松。

谢仞遥竟直接放出了五分之一的天道!

这就是他和沧溟商量出来的方法——直接绞杀。

没有前人经验可以参考,那不如就直接走最粗暴最干脆的路子。

天道似乎都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大胆,直至火灵根重新褪回小谢仞遥腕子上了,那截被放出来的五分之一天道,都还愣在原地。

直到识海将它朝它扑来时,它才反应了过来。

反应过来的天道丝毫不犹豫地,游向了谢仞遥要将它绞杀的识海。

二十年前,哪怕有王闻清的帮助,谢仞遥也是丢了大半条命,才堪堪将天道给困在身体里。

此时没了王闻清,识海刚和天道碰撞在一起,他对面,顾渊峙就见谢仞遥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整个人的气息,竟是一瞬间就衰弱到了极致。

顾渊峙脑中嗡了一声,下意识接住谢仞遥软下来的身子。

他看不到的是,谢仞遥识海之内,一瞬间,竟是湮灭了一大半。

小谢仞遥更是整个人都灰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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