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傀(23)
阮言的小手紧紧扒着门框:“你要做什么!”
“你猜我做什么?”
阮言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他不是祁安。
祁安不会这样对他的……
“言言。”祁安的声音如薄荷清凉,将阮言心中的所有否定都化作肯定。
是他,就是祁安。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的那部电影吗?”
“电影……”阮言脸色惨白,紧紧攥着门框,不肯上前一步。
“厉鬼藏匿于黑暗之中,面翠色,齿巉然如锯,喜食少年新鲜血肉。”
他身着白大褂,胸前别着一支钢笔,宛如地府中的持笔判官。
阮言眼角泛红,祈求地望着他:“你明明知道我最怕这个……”
祁安半蹲下身,擡手拭去阮言眼角的泪花,柔声道:“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懂得如何惩罚你。”
“所以啊,为什么要惹我生气呢。”
阮言忍住鼻尖的酸涩感,指尖捏的发白,“你就是因为这个?”
祁安静静地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他像是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少年像是安抚般在他的眼角落下一吻,轻轻揉捏那耳垂上的痣,随后视线
他扯掉阮言扒门的手,将手铐的另一端拷在门边的细柱子上。
“祁安!”
阮言在他关门时几乎绝望地喊了一句:“我恨死你了!”
我恨死你了,祁安。
地面上的光线越来越窄,少年一个人向前走,走在阴影之中,渐渐消失。
门彻底关上了。
这是一个破旧的手术室,里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阮言被拷在门口,昨天摔得旧伤有些刺痛发痒,他分明没有哭,眼睛却肿胀得厉害。
他伸手摸了摸眼睛,自己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眼泪会自己流出来。
好疼,好冷。
他缓缓闭上眼,脑袋晕沉沉的,梦中出现好多人的影子。
有林姐姐,小糖,唐棠哥,还有爸爸。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那片金色的沙滩,夕阳西下,远处的少年双脚浸于海水中,蓦然回眸与他对视。
“哥哥……”
“想离开这里吗。”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听起来是个少年,语气却阴沉沉的。
给人的感觉像是走在路上踩了一脚沾了泥的雨水,可一擡头,却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
很让人不舒服。
阮言靠着门边睡着的,额头的冷汗沾湿了眼前的碎发。
他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仿佛听到有人在敲门。
“咚咚。”
“咚咚。”
阮言耳朵贴在门上,轻声问:“谁?”
“来救你的人。”
阮言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便又接着问:“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但你未必认识我。”
奇奇怪怪的。
阮言没再搭理他,重新闭上眼睛,想要回到金色沙滩。
这时,外面的人幽幽开口:“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就像林洛之他们一样,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人知道林洛之的下落。
阮言强撑起精神,继续询问:“是你带他们离开了基地?”
“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门外的人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曾经他是真正的神,可后来,我竟然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人性的悲悯,而失败的原因就在于你们。”
“是你们让他从神变成了人。”
阮言心下一惊,他仿佛知道门外人的身份了。
“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现在我要将他挪回正确的轨道上。”
“阮正清也好,白九宴也好。遵循我的想法才能活在这世界上。”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神明。”
门外之人就是实验基地的幕后主使,这里的人都称他为主神,由主神的意愿来制造实验体,是所有实验体大脑的母体。
但没有人知道主神究竟是人还是人类的产物,又或许他真的是神明。
“以牺牲人类自由来体现自己价值的神明。”阮言只觉得好笑。
他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贴在门缝处缓缓开口,加重语气:“这分明是恶魔。”
门外的主神并没有生气,他淡淡笑了一声,阮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主神这声笑很有祁安的感觉。
“前不久,我与他做了一个赌约。”
“你是会选择带着痛苦的回忆,永久地困在这片黑暗之中,还是忘记所有你所钟爱之人,回到原本的世界重新生活。”
手铐在铁柱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没有戴上手铐的左手撑着地面,阮言艰难站起身。
他的面前是一片黑暗,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可只要闭上眼,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阮言深吸一口气,几乎有些站不稳,“你走吧,我更想死在这里。”
主神的话语中带着笑意:“他果然很了解你。”
“什么?”
“我输了。”嘴上说着认输的话,态度却像是高高在上的获胜者,“不过有人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