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的“母亲”,对他的父神......
路西法自不可能,再对神明有任何流连。更不会因祂的态度,而有任何软化。
甚至于此前水面之下,他同神明纠缠的种种,都仿佛是一场梦幻。
梦醒,他自不会回头,更不会如他安抚的那般,将神明找寻。
他仍是在那人类族群的驻地中,看着那族群的飞速壮大与发展。
看着大地之上的,幸存的人族,来到此处。
他们一起学习和交流,一起将族群发展壮大,一起将城墙修筑,城池建造。
这样的过程同第九层地狱里,潘地曼尼南的王城建立,几乎是同一时间、同一阶段的事情。
黑发黑眸的魔王将面容遮掩,以手叩过手中琴弦。如同一个再普通的人族一般,眼看了人类将属于自身的辉煌创造。
看着一切欣欣向荣,隐隐可见几分洪水来临、神罚降临世间之前的景象。
这样的过程对凡人的寿命而言,或许算得漫长。算得少年迈向中年,甚至是进到老年的时间。
可在长生种的纬度里,却是如此短暂。便如同弹指一瞬,并不曾带有任何改变,留下任何风霜。
他同过往,同被召唤而出,来到这人类的族群之时,并没有任何两样。
更没有任何改变。
改变的是这人类的族群,是他们脚下的大地,是他们占据和占领的地方。更是人心的想法,和野望。
“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叫以诺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而是人类的统领,是这人族的王。
他的寿命,在人类的族群中,已经算得高寿。
他的野心......
他自然是有野心的。
以精锐将路西法所在的位置围了,他想要获取更多。
又或者说,他感受到了寿命有尽,死亡将要来临。
但在那一日真正到来之前,他想随心所欲的,做出些什么。使自己日复一日的执念,得到满足。
他孤身来到路西法面前,一如过往的无数年般。
要将自己,将自己的所有,对着这游戏人间的魔王献上,换取那一瞬间的垂怜。但......
“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将我绑架?你又为何会觉得,你的把戏,会叫我妥协?”
路西法问。以指尖摩挲过手中七弦琴的骨架。自始至终,不曾对那叫以诺的,投诸以任何的、过多的目光。
他从不曾将自己的异样掩饰。更是明晃晃的,再直白不过的,将自己那魔族的身份表达。
一个人族,一介凡人而已。难道还想威胁他,使他陷入到危险与困境不成?只不过......
“您要我修筑的城,我已经修筑。要我建的塔,我同样已经建立。您......”
难道就不能,给我以任何的关注及垂怜?
以诺未尽的话语,堵在喉头。他的目光之下,路西法摇头。给出再冷静不过的回答。
“那不是为我修筑的,更不是我要你修筑的,不是吗?你从来就没有,将我说出的话语,放在心上。更没有理会过,我所说的意。”
这是路西法少见的,开诚布公且一针见血的,将隐藏在平静表相之下的话语说出。将这叫以诺的凡人解读。
在路西法到来之后,在那些本是属于天使、魔族的知识,被路西法授予。在人类的族群发展壮大,再度将这大地占据之后。
全新且恢宏盛大的城池,在人类的主持之下建立。接连并且通往天际的高塔,同样是被修建。
他们似乎是想要以此愉悦神明,以此,攀爬和通往天国。
当然,这一切种种,离不开路西法的引导。更是这魔王,对那神明的试探。是他们赌约的一部分。只不过......
“你是故意的吗?耶和华。还是说,你想再一次的,将我欺骗和愚弄。”
他终是擡起了眼。目光穿过门户,落在了接连天际的高塔,落在了那恢宏盛大的城池之上。
他起身,眼角的余光里,是原本恭顺的以诺目光中染上痴迷与疯狂。好似是要将他吞食殆尽。
他笑。兜帽从发丝间脱落,眉梢眼角,俱是染上薄薄的讥诮及恶意。眸光是雪一般的冰凉。
他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至高的父神,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屈尊在这凡人的身躯中。同我玩过这样一场,求而不得游戏?”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自然是,一开始。”
他的目光之下,那叫以诺的凡人身形转换。银色的光华在那身躯间流转。
呈现出的,自然是那叫雅赫维的,神明的身形与面容。
是祂,从一开始,他应了这人类的族群召唤而来,在那祭坛之上,所见、所救下的少年,便是祂。
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