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回到了自己的酒店房间,江引夏一时还陷在情绪中，没能走出来。今天的一切都太过突兀，也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商霖没有去追问两人在房间里说了什么,默默地将浴缸放好水，才推着青年走进了浴室：“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拍戏拍了一天也够累了,先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吧。”

“嗯。”

江引夏也不想让商霖过于担心,顺从地点点头，然后便躺进了温暖的水流中。全身都被热流包裹着,轻柔的按摩让他的身体感到放松,大脑也不自觉的放空。

不得不说，男主的手段实在是太狠辣了。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就可以不遗余力地去搞垮圈内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如果不是因为喻家的出手相助,华光恐怕就要成为业内的一个历史了。

到时候，华光破产，商霖自然就不再是公司的股东，他们之间的经纪合约也就可以作废。到那时，无论是耀光还是鼎盛，只要是他想去的,顾献恐怕都会给他安排妥当。而他却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对这个少年心存感激,觉得对方又帮了自己一次。

他觉得自己或许该给季南琛道个歉,因为华光之所以会陷入困境，也都是因为他。可季总不但不知道,还给他贡献了许多进度，实在是让他有些心怀愧疚了。

还有这一次的爆料,事先的预热，安排的通稿照片，以及一大帮专业得让人难以辨认的水军。可以看出，顾献的手段还真的是很高明。

只可惜，他还是错估了自己。

他早已体会过巅峰的滋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陪伴才是最难得的。至少，商霖就从来不会骗他。

江引夏泡了半个多小时，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想了很多。再次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已然看不到之前的低落。

商霖正在处理公务，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些小食，看到人终于出来，他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把电脑放到一边，“引夏，饿了吗，我刚刚让酒店送上来一些夜宵。”

“还好，我随便吃一点吧。”江引夏自然地落座在对面。

虽然商霖一直很体贴地没有多问什么，知道他情绪不佳还会帮他放热水、为他准备食物让他放松。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得主动说清楚。

“商哥，其实我也不知道顾献为什么今天还要单独约我谈一谈。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说几句话……”

他将今天顾献莫名其妙的反应全部一一道来，包括两人曾经还在学校里时一起去看的那一折昆曲。

“所以，他其实一共就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让我走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自己在里面换衣服。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装扮成那样来和我说话。”

江引夏的语气带着莫名不解，却发现他的经纪人在听完他说的话后似乎陷入了沉思，男人思索了一会，就又拿起一旁的电脑，十指敲打着搜索着什么。几分钟后，电脑屏幕被转向他这一边。

商霖在摁下视频播放键前，解释补充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顾献的母亲是圈内那个早就已经退出影坛、为爱息影的影后。这是她曾经的一段专访，时间比较久了，你可以看看。”

视频的画质不是很清晰，应该是后来压缩上传到网络上的，毕竟当年的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但即使如此，也难以遮盖画面中的那个女影星风华绝代的容貌。

看起来才二十出头，格外年轻的样子，带着些许稚气。对于主持人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根本不懂什么迂回打太极。

主持人：“皎月，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家里是昆曲世家，你从前也是一名专业昆曲戏剧演员。现在虽然开始拍电影，但以后还有继续回去演戏剧的打算吗？”

画面中稚嫩的少女笑了笑，满是风情的羞涩最是惑人，“不会再演了，他说让我以后只穿着戏服唱给他一个人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说到后半句话时，少女脸上满是甜蜜的憧憬和向往。

主持人显然没想到随口一问，能得到这么一个大新闻，立刻追问道：“他？他是谁？是你的男朋友吗？”

“是的，是我正在交往的对象。”

“这样啊，那皎月以后是只为自己的爱人唱作戏剧了，我们这些粉丝戏迷就没有机会一饱眼福了！”

视频播放到这，就被暂停。江引夏一开始不明白商霖为什么要专门把这个专访找出来给他看，但看到最后他想他也清楚了。

商霖看了一眼青年有些恍然的神色，继续道：“可惜这位影后在影视圈也没能走多久，很快就再次为爱退圈，从此销声匿迹。而圈内的更新换代如此频繁，很快就没有什么人还记得她了。”

江引夏知道商霖还有话没有说完，虽然这个少女很勇敢地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可惜她的爱情却变了质。

她没能如愿和自己的爱人结婚，自己的孩子成为了私生子，她也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日复一日的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等待她的主人来临时，用依旧婉转的唱腔来助兴。

只是曾经说的那句“只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妆扮唱戏”就变成了一句笑话，她把那个男人当□□人，对方却只把她当做玩物。

而顾献就是那只小金丝雀的附庸，同样和他的母亲一起生活在牢笼里，见不得光，不知道多久才能见父亲一面。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会有那样偏执极端的性格似乎也不奇怪了。

而今天，他特意只和自己单独相处，却又花费了大量时间去做繁琐的扮相，其中意味到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

但可惜，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江引夏释然地笑了笑：“这下我算是全想通了，以后也不会再惦记这件事了。”

商霖也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其实顾献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和顾总是脱不开关系的。”他既觉得那个少年可恨，又觉得他可悲，如果再见，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对方。

江引夏没有回应，只对着灯光闭上了眼。其实顾献至少有一点是幸运的，男主的身世或许会过于坎坷悲痛，但最终都会苦尽甘来。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前人，商霖难得来一次，他可不能冷落了，期待地问道：“商哥，你这次来能待几天？”

“三天吧，我大后天晚上回b市。”

这次的时间还算充裕，江引夏便立刻催促着男人进浴室：“那你快去洗漱吧，明天和我一起去片场，我们早点休息。”

“好。”

商霖轻轻应了一声，还停留在视频播放界面的电脑直接被合上。浴室的门一开一关，又响起了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