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献番外（第一人称，慎入！）

“声声,妈妈的月饼烤好了，快来尝尝。”

我正在房里做功课，外面就传来了妈妈温柔的喊声,还有透过门缝飘进来的香气四溢的月饼香味。

停下笔，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脸上的紫青色淤痕，撕了一张创可贴盖上去,却发现好像更明显了,我只能不耐烦地撕掉创可贴，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空气里的香甜味道就更加明显了,拼命地往我的鼻孔里钻。走到客厅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刚烤好的月饼，色泽金黄、分外诱人。

这是我们每个中秋节的必备节目,我早已经习惯，随意坐下，拿了一块月饼开始品尝。除了月饼之外，桌上还有各色菜肴，十分隆重。

厨房里的女人终于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盆鲜美的鱼汤,看到乖巧的儿子正坐在桌边,她笑着问道：“声声,怎么样,妈妈烤的月饼味道如何,有没有退步？”

“没有，很好吃。”

话虽如此,但我只吃了一块就没有再碰的打算，而是对着这满满一桌的菜肴,开始发呆地等待着什么。

“好吃就好。”女人笑得满足，放下最后一盆鱼汤，连围裙都顾不上脱，就拿起手机开始打起了电话。

我看着母亲脸上的神情从期待喜悦渐渐变成了失望委屈，和从前的每一次并没有什么区别。最终，母亲难忍失落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怔怔地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过了好一会，才好像回过魂来一样，对着儿子强笑了笑。

“声声啊，咱们先吃吧，你爸爸有事，今天也来不了了。”

“嗯。”我静静地点了点头，既没有尝试去安慰也没有表露出对于我那个父亲的怨恨，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没有用的。

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又看到母亲对着自己做的满桌食物食不下咽，最后索性放下了碗筷，去厨房拿着打包袋来打包这些月饼。

我知道，这是留着给父亲的，即使母亲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即使到时刚出炉的软热香甜的月饼已经变得冷硬，而那个男人也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廉价的心意。

我吃完最后一口，将自己的碗筷送到厨房，淡淡道：“妈妈，我吃完了，回房做作业了。”

“好。”女人应着，却连头都没有擡起。

回到房间，我就锁上了门，我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因为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母亲完全满副心思都落在那个男人身上，根本没有功夫来关注她的儿子。

我打算等再晚一些，母亲回房之后，再去厨房煮两个鸡蛋来热敷一下。其实脸上的那一道伤口根本微不足道，最可怖的都在衣服

冷静地做好了打算，我做完作业就开始看书，并且随时注意着客厅的动静。但直到快十一点，我的母亲还是在客厅里没有离开。

我打开门看了一下，桌上的菜肴已经被收拾干净，只有打包好的月饼摆在桌子上。而母亲就坐在桌边，呆呆地望着大门处，似乎在等待期盼着什么。

我不自觉皱眉，只觉得自己今晚恐怕等不了了。我没料到却知道这一次母亲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因为年年落空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到来的男人，今年居然给了女人一个希望，说是在那边陪那对母子过完节后就会到我们这边来。

那男人从前从来没这样说过，所以母亲才会当真，就这么痴傻地在门口守望着。但实际上，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该清楚，父亲是不会过来的。那边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怎么会轻易放人。

无奈地叹口气，我径直去洗漱，然后关灯上床睡觉，保持着良好的作息。但半夜的时候，我还是被吵醒了。

大门打开的声音我没有听到，但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碗筷叮当声，以及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我知道，这是父亲来了。

看来，这一次，母亲终于还是等来了父亲。我打开了台灯，看到现在的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所以，虽然来了，但这阖家团圆的中秋节已经过了。

不过，那男人是在另一个家里没吃的上饭吗？大半夜的过来，还要折腾着再去热饭热菜，何必呢。

我有些睡不着了，就这么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身体上的疼痛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细细密密地蔓延而上，折磨着我。

客厅的动静终于变小，看来是这一顿夜宵吃完了。不过那脚步声和交谈声却在向我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我的门口。门把手被按动了两下，却因为我的反锁没有能成功打开。

女人温柔地劝慰：“正廷，声声已经睡了，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嗯，原本还想看看他呢。”

“不急的，明天再看也来得及。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什么都行，反正你手艺好。”说完，男人叹息一声，“真是对不住你和孩子，这一次中秋又没能陪你过。”

“没关系，才刚过十二点没多久呢，也差不了多少。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何必在意什么节日。”

声音渐渐远去，我听到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两人应该是一起回了主卧。门外两人的交谈温柔和缓，男人充满歉意，女人轻柔体贴，却让我的情绪没来由的暴躁起来。

什么一家人？我们两个不过是见不得光的情妇和私生子而已。那个男人可还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妻子的和儿子，所以每一次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从来等不到什么一家团圆。像这一次过了零点匆匆赶来已经是很难得，往常都是要等节日后的第二天第三天才能见到人的。

顾正廷敢把我们带出去见人吗？既然不敢，那再多的歉意又有什么用。伤害永远不会消失，也没有得到弥补，反而是在不断地叠加。

直到快天亮，我才终于有了睡意，沉沉睡去。而醒来之后，顾正廷则早已经走了。今天，母亲终于注意到了我脸上的伤口。脸上立刻露出让我难以忍耐的悲切神情，抱着我默默垂泪，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我却已经麻木了，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任由母亲抱着。

到假期结束，父亲在这期间终于来了一次。返校上课的那天早上，母亲照常送我上学，没有开到校门口，而是停在了离学校还有一公里的地方。

我习惯地下车准备再步行到学校，走了没两步，就被叫住。回头看到女人犹豫担心的神情，懦弱又温和地对我说在学校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