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摸出了一只屏幕碎裂的破手机。
——手机是那名发疯老人的,刚才情急,被他一并装进了口袋里。
手机没有设置锁屏,连海一点亮,就看到了穿着红嫁衣的新娘照片。
金银首饰奢华夺目,和新娘含泪的凄楚表情形成鲜明对比,扎在连海眼中。
他总感觉这名新嫁娘,在哪里见过。
“这是什么?”季明月脑袋凑过来。
连海“唔”了声:“是村民嘴里说的要复仇的女人,‘山丹丹’。”
“我知道,”季明月把手机拨开,“我问的是这个。”
连海这才发现,自己还从口袋里掏出了团卫生纸,就垫在手机
……好像是被困笼中的时候,七叔家的疯婆姨马兰花递给自己的。
“里面还写了字,”季明月看到纸团上的些许墨点,是洇开的笔迹,“好家伙,什么年代了,搁这儿搞‘大楚兴陈胜王’那一套呢!”
暗室光线不好,连海当时也没注意,此刻展开纸团,看到上面写了两个字:【滇南】。
笔迹歪扭,甚至有些幼稚,压根没个正形,像刚学写字的小朋友下的笔。
季明月更疑惑了,他地理学得不错,想了几秒后道:“滇南不是个市名吗?我印象中好像在西南来着。”
这时后面有亮光传来,季明月下意识将手柄朝右,给后方车辆让出超车的空间。
连海正想着照片中那位新娘的来历和【滇南】二字的意思,脑子里搅成了一锅黏糊糊的藕粉,冷不防被季明月抓了胳膊。
他听季明月惊讶道:“海哥,快看,那辆车!”
连海擡眸,只见身侧,一辆车打着远光,碾尘卷土,飞驰而去。
白色绿牌比亚迪。
回程路相当顺利,下到孽海的洪波滩时才刚过晚上九点。今天是周六,阴司冥府的打工鬼们都宅在家里休息,阴冥一时安静非常。
连海把公寓钥匙递给季明月:“先回去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圣水失效后不能见光,有你难受的。”
季明月接过,钥匙上还有余温,他从善如流地点头。
连海又道:“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他这么一说,季明月还真有些饿了,兼之精神突然轻松,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我怀疑阴冥晚上的空气有问题,里面加了健胃消食片。”
熟悉的小季又回来了,连海握拳抵在嘴边挡住笑意。
“奶茶,小笼包,馄饨,哦对了,奶茶记得加双份芋泥,”季明月掰着指头数,很快意识到什么,“海哥,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连海惜字如金。
今天也是被海哥体力震撼的一天。
不过季明月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海哥的说话风格像新华社一样,字越少,事越大——于是抓住他的胳膊,扒拉着衬衫:“去哪里?”
连海眯了眯眼,只看着微皱的袖口,没说话。
“哪里?”季明月不依不饶,静静擡起眼,眼里却迸发出一束执拗的光,“我同你一起去。”
海浪不断拍打礁石,间或有水鸟鸣叫声传来。夜晚的海滩,浪花影影绰绰,可有些事情的轮廓,却渐渐清晰起来。
约莫听了十几声鸟鸣,连海才深吸一口气:“走吧,我们去药房。”
季明月骤然紧张,脸上仿佛被刷了层白漆:“海哥你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刚才伤到了?”
他捧起连海的脸似的左看右看,像花匠对待自己最钟爱的玫瑰。
原来被心上鬼担忧是这般感受——你想为他奋不顾身,他也恰巧有热烈回应。连海被某位花匠摸得有些痒,可他心底的玫瑰却悄然盛开,于是一扬眉:“去了就知道。”
连海的目的地离公寓不远,是一家小药房。可他既不买药也不咨询,而是径直站在药房对面的街角。
“?”这下把季明月给整不会了,他跟在旁边,“海哥你不是来买药的吗?合着阴冥的空气里也加了青霉素,呼吸两口就能好?”
连海没答话。
街角旁栽有一排低矮的小灌木,连海身高腿长,略微动一下,膝盖就蹭到了树枝上,带起一阵哗啦啦。他慌忙止住动作,换了个姿势,抱起臂膀,安静而仔细盯着药房窗口前来来去去的亡魂,像边检卫兵筛查过境者那般。
就在此刻,连海忽然轻微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季明月担忧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磕哪儿了,还是碰哪儿了?”
“是碰到了,”连海歘地起身,目光追随着一位衣着简朴的年轻女人,“碰到运气了。”
作者有话说
让我看看除了小季,还有谁会开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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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宝宝们的海星